卫觎被回得无言。 不是刻意瞒着她,只是谁也不会把当年那场祸端推委在一个几岁孩子身上,杜掌柜有心保护她,郗太妃也有意不提这茬,那么他自然不会欲盖弥彰地提起。 从前不及说的后果便是,现下他能留京的时间没剩几日了,没办法一日一日地慢慢哄她。 男人压住丹田腾升的燥气,略用了点力气扳过簪缨的身子,“当年没带走你,恨不恨我?”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簪缨怔了片刻才认真看着他,摇头。 “那我阿姊逝世,我恨不恨你?” 簪缨犹豫了一下,慢慢摇头。 “说话。” 簪缨耳垂轻抖了一下,软软道:“不恨。” 卫觎见不得她蔫头耷脑,一脸又气又没法子的神情,指节都摁出青白色,话音还得放到最轻,“无论长公主胡说些什么,做错的都是别人,你若自责,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簪缨低头嚅了嚅嘴唇,原来小舅舅以为她自责,在开解她啊…… 她想告诉他,自己想得很明白,难过归难过,却不会因此伤害自己,陷入无用的自伤自苦。 可她又自私地想多听一听小舅舅的安慰。 卫觎为了速战速决,安慰她的办法很简单,“自己说一遍,不是你的错。” 簪缨心头好像有暖流经过。 埋头乖乖听从:“不是我的错。” “再说一遍。” “不是我的错。” “再说一遍。” “不是……” 她的下巴尖忽被轻轻往上一托,那节蜷叩的坚硬指节,在她皮肤上一触即收。卫觎歪头细看她几眼,这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是他多虑。 男人身上那股从皇宫出来便一直紧绷不发的劲势,一下子便散了。 他不是迟钝之人,唯独在这个让他说不得凶不得拿捏不得的女娘身上,屡屡关心则乱。 “我小觑阿奴了。”卫觎气息轻逸,拉着簪缨站起来。 簪缨 蹲久了突然站直有些晕,等缓过来,问卫觎回京口的日子。得知是七月十七,满打满算也只剩四日,她蹙眉轻喃:“四天,怕是来不及了……我本想在小舅舅离开前,惩治庾氏得到应得的下场,让你高兴些的……” 卫觎目光轻诧,继而,薄唇边浮出一丝耐看的笑意,“阿奴这么厉害啊。” 簪缨却正色道:“她当年间接害了卫娘娘,这笔账定要清算。” 她想到了什么,眉间的清厉之色又褪去,颇有些保证的口吻,“小舅舅不用担心我,我行事有分寸,我等着小舅舅奏凯而还。” 卫觎的长睫掠动光影,这些年出征,好像也没个家里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有人等他凯旋。 卫觎眼皮澜漫又带些郑重地向下一压,仿佛收下了一份很重的心意。 “小舅舅,”簪缨又很轻地问,“凶险吗?” 她不是要探听军要,只是这些日子听够了各路反对北伐的声音。克复神州,收复中原,这个概念于她而言太大了,她无法想象小舅舅如何做到,只知道这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卫觎沉静了一下。 “胡人用我们的丝绸瓷器,学习我们的文化,仿造我们的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