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几十号人,号称唐记的伙计,抄着家伙进了西园就开始搬东西,护院拦不住!” 傅骁惊道:“什么?” 院墙那头的动静随着管事的话隔墙传来,仿佛地都动了几动,唬得屋里的老夫人摔落手中瓷盏,颤声道:“这是怎么话说,光天化日之下,进了土匪不成……” 傅则安心力交瘁般闭了闭眼,在全家人诧异的目光中,艰难开口:“不必管,随……随他们搬罢。” 傅家一团乱麻时,宫里也不好过。 暮色四合,李景焕笔直的背影跪在中斋云纹墁金地砖上,抱柱之侧的桂树长枝灯明光掠影,在太子的侧脸曳出一片暗色。 簪缨离宫三个时辰,他便在此跪了三个时辰。 上首龙椅中,晋帝李豫不冠不冕,银丝初显的发上不过一顶黑纱介帻,身上也只著一件绛缘玄纱常服,广袍无饰,如同最寻常的世家翁模样。 可当那双深沉内敛的眼睛扫过来时,又带有无法忽略的威仪与审视。 “教你磨砺体性,教你铨衡选事,吏部尚书左一口太子颖达,右一个殿下高才地赞你,朕还以为你真有长进。” 纵使保养再好,也是近五十的人了,皇帝的声音里不免透出苍色,睨目冷冷问:“顾前不顾后的孽障,你自来说,把缨丫头气到哪里去了?” 李景焕低头握紧双手,一言不发。 庾皇后在旁一看,便知这小冤家的倔脾气犯了,连忙笑道:“陛下请息怒,今日之事全系误会,臣妾在场看得分明,皆是事赶事话赶话,也并非……并非都是焕儿的错。臣妾已派佘信去傅家接人了,待阿缨回来,定押着焕儿给她赔不是。” 她一面说,一面暗自观察皇帝的神色。 晋帝李豫子息单薄,与元后多年无子,年过而立才同庾氏有了李景焕这个长子。平时管教归管教,可从小到大宠爱起来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还曾几次当着臣工面前,手指李景焕笑言:此儿肖朕。 像这样大动肝火地罚跪,还是头一遭。 不过见皇帝沉吟不再发作,庾皇后心里就有了底,知道陛下这一大半的火气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多年宫闱生涯,她深谙趁热打铁的功夫,又许了几句“绝不会让阿缨受委屈”云云,便听大殿外传来声响,心道应是佘信回来复命了。 果然不一时,原公公在外请示一声:“陛下。” “可是阿缨回来了?”庾皇后从棋子方褥上起身,亲亲热热地迎向殿门口,口中道:“你这孩子气性也大了些,黑天暗路的,可别唬着……” 几乎在同时,一直默默跪着的李景焕眸底生光,扭头去找她的身影。 就在几个时辰前,当他结束宴席急匆匆回到玉烛殿,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不见簪缨的人,却听查找回来的亲卫禀报她已出宫去了,那一刻,李景焕懵在原地,同时气急败坏地生出一股压不下去的心火。 往日多行一步路都要怯生生问人的兔子胆儿,怎么就敢一声不吭地跑了? 紧接着,少女摔断的玉簪、与那双冷冷含冰的眼眸在他脑海里重合,李景焕明知这人丢不了,还是被搅得慌了半寸心神。 ——待这丫头回来,定要狠狠地罚她抄字!当时李景焕碾着牙想,罚到她红着眼睛来求饶,保证下次再不敢乱发脾气,再不敢乱跑,他才肯松口,再低下头好好哄一哄她。 可跪过三个时辰后,李景焕心里的狠劲卸了,想,还是别罚了,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便直接哄哄,也不当什么。 怀着此种无奈又失而复得的心情,李景焕转过头。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那道身影。 只 有原璁一人,掬着拂尘惕然躬身:“陛下,傅小娘子不在傅家,傅家说……” 李景焕眉心一皱。 李豫道:“说什么?” 原璁立在大殿门口的阴影下,垂首低道:“说傅小娘子去了……西山行宫。” “轰!” 一声闷雷,骤然在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