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爵肯这么做,就算是用最苛刻的教义来衡量,也得说一声她仁爱慈悲,是在拯救整个阿古斯公国——这是只有圣徒才能做到的事啊! 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女公爵会把木薯推出去,是因为这是“未经光明神祝福的食物”,阿古斯公国接受木薯,就等于与信仰决裂,女公爵这是逼着他们在生存与教会之间选择一样,否则她为什么不让他们种植垂穗麦呢? 这是一个藏在食物后面的巨大阴谋,可是它又是如此的光明正大,身上所披的光环是真真切切的! 安东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地喊叫:这是阴谋,这是要推翻教会甚至动摇信仰的大阴谋!而另一半却低声说:她的做法无可厚非,甚至堪称仁慈,她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能吃饱饭,不是指那些贵族,而是指平民甚至是贫民,她这样做,才是在建造地上天国。 至于说她推出的不是垂穗麦而是木薯——她本来就视教会为敌人,在帮助别人的同时又削弱敌人,这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问题就在于,她为什么要认定了教会就是敌人,就是必须打翻在地,甚至打入无尽深渊的呢? 安东尼痛苦地捂住脸,觉得头痛欲裂。但是无论心里怎么翻腾,每次一说开会,他的身体仍旧会诚实地跑来,然后坐着不动,硬是要听听女公爵要讲什么,要听听其他人讲述领地之内又进行了哪些建设,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药物,或者又要种什么新的作物,这些作物又能做成什么样的食物等等等等…… 每次当他想要离开长云领的时候,这些内容都会紧紧地拉着他,让他的脚抬不起来。他总是想着,再看一看,等到路修完了再走,等到红薯收完了再走,等到木薯粉做出来再走,等到兽皮鞣制出来再走……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而女公爵层出不穷的主意还没有完结的样子。甚至现在,她已经要用新作物来挤兑教会了,要知道教会的立足点,不就是祈福和治疗吗?新作物推出,教会的一只脚就已经站不住了! 然而这怪谁?女公爵早就算过账,教会的祈福确实让田地增产,可是增产的那一部分根本就没落入农夫的口袋,而是被教会用税收与供奉的借口全部拿走了。而如果按照女公爵的办法来种植,根本不需要教会的祈福,那么就能省下什一税和供奉,如此一来…… 反正安东尼觉得,如果他是农夫,应该也会喜欢女公爵的办法。 他究竟该怎么办呢?如果女公爵愿意跟教会和谈,一起来建设光明大陆,那该多好呢? 安东尼一边烦恼着,一边听那几个人已经在计划如何回到千岛之国,又该在哪里种木薯了。 这就让他更闹心了。毫无疑问,何塞一旦回到千岛之国,绝对会想方设法把教会赶出去,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当初不就是因为神官治疗不当,这才使得他成了神弃者,并被剥夺了继承王位的资格吗? 现在人家腿都好了,要回去报仇,谁还能说什么呢? 安东尼都要趴到桌子上去了,只是在教会里接受过的教育让他强打精神,还坐得笔直。而那个海因里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的还要问一问他的意见,美其名曰他最清楚教会的事,能够提出有用的建议。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针对教会的建议啊。 所以陆希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安东尼仿佛被谁□□过的样子,犹如一条被水泡湿的咸鱼,马上就要软塌塌地瘫在地上一样。 就挺稀罕的…… “这是怎么了?”陆希本能地看向海因里希,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总觉得这事儿…… 海因里希在她发问之前就起身,笑得十分无害的样子:“没什么,我们正在讨论回千岛之国该怎么做——这是什么?” 在陆希身后,约翰搬着一大缸水,而在他后面则是冯特公爵,手里居然拿的不是他的长剑,而是一根铜线,铜线两端各有一根短棒——这么个东西拎在他手里,实在是很不协调。 陆希立刻就被转移了重点:“我们来做个实验。” 所以今天是来上课的?安东尼也不由得精神一振,看向那一大缸水——这是要干吗? 陆希用水变过的戏法不少,比如讲花青素的酸碱变化,比如用染料滴入水中展示的分子运动,所以大家都期待起来,想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来。 “何塞,我之前说了,你对于元素的认知,还是受到旧知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