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粟。山河大地几年尘,阴阳颠倒入玄谷。人生石火电光中,数枚客鹊枝头宿。桑田沧海春复秋,乾坤不放坎离休。九天高处风月冷,神仙肚里无闲愁……”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一行人站在牢房外。不但有屠烈,姚长易也亲自来了。 “申副堂主,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了,感觉怎么样啊?” 申平安有些意外,扬起嘴角道:“姚总门主,你怎么亲自来了,申某这么有面子么?” 原来他做副堂主的时候,好几次在城里跟姚长易打过照面,对他并不陌生。申平安早年跟游方道士修过几年道,擅长占卜看卦,有洞悉乾坤之能。他和朱剑屏都是前任军师周先生的弟子,师兄弟二人的学识不相上下。 徐怀山有朱剑屏辅佐,便把业力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而申平安只在人和堂做一个小小的副堂主,实在是屈才了。 姚长易一直想把申平安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好几次让人给他送礼物、约他出来喝茶吃饭。但申平安的态度十分冷淡,把他送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从来不赴邀约。 如今人和堂全军覆没了,申平安成了他的阶下囚。姚长易虽然欣赏他,心里也有种报复的快感——昔日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他连性命都攥在自己的手里,还傲得起来么? 屠烈让人拿了把太师椅,摆在铁栅栏前,又有人端了茶盘过来。 地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臭气,什么茶喝起来都十分难闻,但姚长易就要摆这金贵的谱儿。他拿过盖碗茶,拨了拨上头的浮沫,喝了一口,透着一股气人的劲儿。 他就是要让申平安明白一点,不识抬举就得受罪,跟着自己才有好日子过,再跟着徐怀山那臭小子只有死路一条。 姚长易道:“申先生,我看你这情形,便想起了一个笑话。你想听不想?” 申平安靠在墙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搭理他。 姚长易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道:“有个算命先生在街上摆摊,号称铁口直断。结果有人来跟他说,你家着火了。那算命的大吃一惊,拔腿就往回跑,连卦招子都不要了。大家都笑他,说既然半仙铁口直断,怎么算不到自己家要着火呢?” 他的故事说完了,申平安没什么反应,屠烈等人却捧场地大笑起来。 姚长易看着牢里的人,嘲讽道:“申先生,我听说你一直能掐会算的,怎么没料到这次会倒霉呢?” 申平安淡淡道:“我这几年逢七杀大运,流年天克地冲,命里当有此一劫,躲不掉的。” 屠烈膀大腰圆的,像个打手似的站在一旁,粗声粗气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人话!” 申平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老子横竖要倒霉,哪能天天翻着黄历过。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打要杀都随便,不必说这么多废话。” 姚长易倒是很有耐心,和气道:“申先生,我一直很看中你的才华。虽然你现在一无所有了,本座还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跟业力司断绝关系,发誓效忠于本座,以后便是我座下的良将。我照旧让你当人和堂的副堂主,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你觉得怎么样?” 申平安的神色冷淡,也不理会他。四下一片寂静,姚长易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点恼火。这人实在太不识好歹了,自己专程来看他,给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都不知道把握。 屠烈打了个圆场,道:“申兄弟,咱们姚总门主一诺千金。当初我为他立下了功劳,他便封我做了云雷堂的堂主,把这么多产业交给我打理。良禽择木而栖,那姓徐的小子没什么本事,你还不如学我另投明主,才有机会施展抱负啊。” 申平安一向看不起屠烈,没想到这个叛徒还有脸来劝降。他道:“你为金刀门立了什么功劳?喔……你把钟教主害死了。你做了这么大的坏事,夜里做不做噩梦?” 屠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申平安脸色一沉,道:“钟教主临死之前喊着你的名字,让兄弟们一定要杀了你报仇。整个无量山的人都对你恨之入骨,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还来劝我?” 屠烈一想起钟玉络临死时的情形,便十分心虚,不觉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申平安露出一丝冷笑,看着姚长易道:“姚总门主,我知道你求贤若渴,却也得看清楚了人再用。屠烈这种人最是没有良心,从前他能杀了钟教主来投靠金刀门,以后也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你。他跟你越是亲近,日后下手就越狠,你怕不怕?”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