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士子虽然瞧不起科考实力不如自己的地方,但也瞧不起科考实力比自己强的地方,总之就是看哪哪不爽,当然,这也是大明朝文人的习性,永远在不爽的路上。 “据说南监此次发挥不利,嘿嘿……” “若不是朝廷体恤,他南监一科乡试何至于拿走二三十举人的名额,便是真有本事也就罢了,会试榜上南监士子能有几人?” “若是被人听到便不好了。” “他考得差还不许人说吗?等着瞧吧,今科乡试 定然有好戏看了。”一位士子贼兮兮道,“若是我在南监,我根本不好意思闹,此次撤了南监的’皿’字号,若取的监生人数少了,不正说明南监士子有实学的少吗?” “没有实学却仍霸着解额,比一府一州录取的士子还要多,他监生敢闹,咱们也敢闹,咱们的解额难不成就浪费给这些无才之人?” 柳贺听明白了,这还是皿字号的缘故,明廷取士虽标榜公平公正,但因各地民情不同,绝对的公正也是很难做到的,国初定的规矩在时间流逝中也慢慢被抛到脑后。 柳贺听八卦归听八卦,闹事这种事他就不参与了,而如果他能考中的话,就更没有闹事的意义了。 除了南监的八卦,柳贺又听说某某士子第一场考后宿在青楼,某某士子与歌女相约终生,这种八卦不说秦淮河上,便是镇江府城中也有不少,毕竟眼下的文人以狎妓为乐,柳贺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喜好。 他在府学的同窗倒是也邀请他去过青楼,但柳贺眼下才十八岁,还未过十八岁生日,放在现代,就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去那啥,柳贺心理上这道关着实过不去。 他也不想让纪娘子对他失望,他爹可是个正人君子。 第二场考完之后,柳贺依旧选择养精蓄锐,虽然前一场考完之后休息了很久,但第二场考完后,疲惫感依旧累积在了一起,柳贺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到第二场考完时却依旧有被掏空的感觉。 施允和他差不多,甚至看起来比他还要疲累,好在第二场两人发挥都算不错,没有第一场考完时的压力,第三场便可以游刃有余地去准备。 稍作休息后,柳贺与施允温习了自己以往写的策论,便提着考篮上了考场。 第64章 阅卷 第三场的策论,有策有论,考察的是考生对政治的观点及解决问题的能力,柳贺写起这类文章来还算顺手,五篇策论也未等到黄昏便已交了卷。 到八月十五日的傍晚,柳贺乡试乡试三场终于全部考完。 出考场的那一刻,他仿佛卸下心头重担似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毕竟是考完了。 乡试这几日都是晴朗舒爽的天气,加之秦淮河畔风光秀丽,第三场刚刚考完,就有不少士子奔向了河两岸的画舫,柳贺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先在客店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约着施允一同游历整个金陵城。 乡试放榜没有院试那么快,他可以在金陵城中好好玩一玩。 金陵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期,楚威王在此筑金陵邑,东汉末年孙权在此建都,城中风光壮美,无数文人墨客曾在此赋诗留念。 柳贺与施允先去鸡鸣寺拜了拜,杜牧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鸡鸣寺便是四百八十寺之首。 当然,两人拜佛并非是对佛祖多么虔诚,只是据传鸡鸣寺求事业比较灵,乡试之前便有不少士子来此求运,柳贺和施允都算来得迟了。 柳贺心中感慨,他果然也是俗人一个。 …… 就在士子们游山玩水的时候,江南贡院内,众帘内官也在紧张忙碌着。 为国取才乃是大事,考官们一日睡不到三个时辰,只求于四千多份考卷中挑选出最出色的士子。 《诗》一房中,房官王家卿与梁大中一刻不歇地看着文章,第二场开考时,治《诗》一经的士子文章便都集中到了他二人手中,丁卯年这颗乡试治《诗》的士子最多,有约一千五百份卷子,梁大中与王家卿判卷时不敢有丝毫懈怠,但尽管如此,一篇篇文章看下来,两人依旧觉得头晕眼花。 梁大中是福州府府学教授,嘉靖丙午的贡士,此次被抽调至应天府已是他第二回 参与乡试阅卷,他治《诗》经,对《诗》如何判卷已是十分熟悉,一天之中,经过他手的试卷便有上百份,其中大半都被黜落了。 梁大中此时领了一份考卷,只见这士子文辞典雅,内容也是饱满翔实,只是最后一篇文章写得太仓促了些,五百余字中竟有数个错字,真是可惜。 梁大中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