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灰色外墙,冬季时,如果赶上月色当空,枯枝的阴影在月色映衬下投射到老式的五层赫鲁晓夫楼上。楼道里,是掉了色的已经不白的白墙,但却是很好的广告牌。经年累月的小广告贴了一层又一层,开锁,疏通管道,上门回收,还有重金求子。比广告更引人注意的是一楼楼道里刺鼻的尿骚味,不分季节,夏季方便的人多味道尤重,冬季关了门窗封闭起来却也不差。 傅泉怡屡屡梦回,倒全然想不到这些。 踏进那个摆设的单元木门前,她会先吸好大一口气,然后闭气,快速地走过一楼,尿骚味和小广告就这样被她忽略。再拐进楼梯,匆匆爬上三楼。后来,这成了她的习惯,和童年时的乐趣。有时她甚至进了三楼的姥姥家,还不肯呼吸,直到她感到无法呼吸的抓狂、憋闷、心跳加速、大脑的神经突突突地跳跃,她才松开手张开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尝到窒息感,但不是最后一次。 姥姥家的味道似乎还能够嗅到。那是种藏在记忆深处无法言说的混合味道,并不好闻,但却是实实在在生活的,安全的,家的味道。进门就能闻到那种老房子的霉味儿,厕所里反上来的下水道臭味儿,厨房里混杂的各种食物味儿。傅泉怡一下子就能从中找到姥姥今天做了什么。随着闻到饭菜香时,还有姥姥准时的一句“丫头回来啦”。 丫头。 梦里傅泉怡又听到了这声呼唤。 丫头。 傅泉怡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称呼。她都忘了有人叫她丫头,她都忘了有人这样爱她。 傅泉怡伸了个拦腰,昨夜睡了个好觉,累一天之后再做爱,她总是休息得格外好。尤其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姥姥家,听到了有人叫她丫头。 枕边如常空无一人。摸了摸床单的温度,余温不在。 傅泉怡自律,常年7点起床。 但有人比她更早。 厨房里是项水川准备早餐的声音。蛋液遇到热油发出了呲啦声,劈里啪啦在锅里叫唤,午餐肉倒是安静,只是遇油散发的香味儿出卖了它,然后是多士炉叮的一声。不出意外,还有番茄酱,沙拉酱。 傅泉怡洗漱好叫醒了大宝。小姑娘起床气重,但她不敢对叫她起床的妈妈大吼大叫,极不情愿地被牵着洗漱,再拉到餐桌上。 两个三明治,中间一刀,切成了四半。傅泉怡吃半个,大宝吃半个,吃不下的项水川吃。剩下的一个他带去健身房做上午的加餐。 项水川抱着盆吃沙拉,满嘴嚼着绿叶子,看了看时间,拿着准备好的奶瓶去卧室,小宝还没全醒,抱着奶瓶安安静静地喝着。 每一个这样安静的早晨,开启了他们按部就班的一天。 接着项水川开车,先送傅泉怡上班,再送大宝上幼儿园,然后把小宝送去他爸妈那,再开去健身房。 九点半。 只要是上班,每天如此。健身房的同事开玩笑说川哥的上班时间就是标准时间。 上午的项水川会先做一小时有氧,再练力量和器械,如有会员约课,中间再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