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沉老院长的学生,他对景元帝总有某种奇怪的……照顾欲望? 这可能是当初在书院里读书,整日听着沉老院长说起他那个小外孙,听了,茅子世还真以为,赫连容是个小可怜,小倒霉。 结果上京后,见到的景元帝……罢了,那时的糗态,不想也罢。 依着景元帝年少时的经历,他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凄惨也不过的人,可茅子世没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可以被称之为可怜的气息。 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他人无关紧要的怜悯。 茅子世清楚这点,只是偶尔,会为沉老院长感到心酸。 他分明最惦念的,就是这个小外孙。可因着慈圣太后,怕是到死,也见不得景元帝一面。 景元帝淡淡地看了眼茅子世:“你可以去尝试,死了的话,寡人会通知沉子坤给你收尸。” 皇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刻打破了茅子世心里的温情,面无表情地说道:“那算了,微臣觉得,还是得再多活几年比较幸福。”如果让沉大人来收尸,他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他和沉子坤那样的君子,还是不尽相同。老院长当初送他进京的时候可绝,没想到今日这一般。 他居然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正此时,殿门外有宫人匆匆来报。 宁宏儒几步走到外面,片刻后,又再回来。 “陛下,几位阁老与尚书大人求见。”宁宏儒欠身,片刻后,再加上一句,“为了黄家,满门几近死尽一事。” 茅子世的眼皮微跳,下意识看了眼景元帝。 这不应该呀。 皇帝陛下的杀气从来简单粗暴,他要让人死,要么就全部死绝,要么就只要魁首的脑袋。这种要死全没死全的,并不像是景元帝的习惯。 他看了眼宁宏儒,又低下头。 景元帝懒洋洋地说道:“你的眼神飞来飞去,是想计较什么?” 茅子世讪笑,摸着鼻子尴尬地说道:“微臣不敢,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这听起来,不太像是陛下的手笔。” 这话说得有点胆大。 哪怕是他,也很少这样逾距。 他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那就说明这件事无需他知道。在景元帝手底下做事,不该知道的事就少打听,尤其是茅子世更该如此。 因为在他身后的,是沉家,是沉子坤。 要不说茅子世欠儿呢? 他说完就后悔了,立刻飞快地想要描补,却听到景元帝的回应。 “是吗?寡人还以为,你能看得出来呢。”景元帝轻飘飘的声音,带着虚伪的热意,“寡人要黄家血脉死绝。” 轻描淡写的一句,让茅子世猛地看向景元帝。他死命压抑,才压住了一句几乎在舌根,要飞出来的话。 这里面,应当不包括瑞王吧? 他不敢问,也不该问。 哈哈……瑞王是皇室子弟,可不姓黄。 只是那一瞬的悚然危险,让茅子世不敢再轻易说话。 他沉默地退到边上,看着那些个阁老大人们进来,安静当着一副合格的壁画,听着那些激烈的争辩。 黄家人几乎死绝。 这消息是这两日才传回京城。 起初,是有人劫牢,只劫掠走了以黄庆天为要的几个男人,包括最小的黄福在内,可以说是黄家嫡系所有的男丁。 自然,不包括庶出的子弟。 经过这次劫掠后,官兵一边派人去追,一边将剩下的人看得牢。 可不久,余下的黄家人,就一个接着一个病死。 仿佛有场无名的瘟疫,降临在这群人中,疯狂掠夺他们的寿数,以至于到了后面,就连官兵也不敢靠近他们,只得任由他们在板车上哀嚎。 茅子世听得最后的麻木了,这听起来,也忒是惨了。 等那群吵闹的老大人离开后,茅子世才恍惚地说道:“这的确不是陛下的手笔。”就算刚才皇帝说出那么凶残的话,也绝对不是。 至少,病死这样的手法……要是景元帝来做,会更加干脆利落。 景元帝做事,很少拖泥带水。 反倒是那失踪的黄庆天等人,看起来更像是景元帝的喜好。 茅子世猜,大概这几个人,是不能活着回来。 也不知道黄庆天到底是怎么招惹了景元帝,陛下虽然凶残,但很少追加罪责。可对于黄庆天,却是几乎朝着命脉去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