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日,多自由,走在路上呼吸到的空气,感觉都带着一股春海棠的清甜。 “日头出来点点红,照进妹房米海空。米海越空越好耍,只愁命短不愁穷。”【1】 黑鬼走在前头,头上顶着大纸袋,像个挑山工。 不远处有块凸起的小山包,他猴儿似的攀上去,走在迎风的当口,歌声嘹亮—— “一条江水去悠悠,一朵莲花水面浮。何时有意把花起,你无心无意看花浮.......” “门口大田四四方,半边罗豆半边秧。秧儿得插花生得扯,我常年丢弃哪一厢。”大豆丁跟着加入演唱的队列。 阿兰与红拂异口同声,“出门人笑我也笑,回家人笑我忧愁。人进大门呵呵笑,我进大门眼泪流。” 歌声与笑声齐齐回荡在翠谷,哪怕我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却也明白,这就是少年。 “克里斯,听得懂吗?”阿兰回过头,冲我沁脾一笑,“这是黑鬼老家的歌儿,是他教我们唱的。” “听不懂,但很好听呐。”我诚心夸赞,语言的生涩掩盖不了旋律的优美。 “黑鬼是哪儿人来着?”红拂望着天,自言自语问:“广西......还是陕西?” “广西。”黑鬼放下纸袋,在太阳下笑得灿烂,“这是俺娘教我的。” “阿兰又是哪里人?” “汕头。”阿兰咧嘴笑笑,明媚下暗藏苦楚,“七八岁被卖到了巴黎。” “红拂你呢?”我又问,其实这么多人里,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他的一切。 红拂不假思索答,“我不知道。”说罢又摇摇头,重复道:“是真不知道。” “那你们想回去吗?”我难得也有些天真地问,母亲说过,人在埋头赶路时,也不要忘记抬头看看天边的月亮,“不管你们想不想,反正我可想回去了。” “我当然想,我已经十几年没见到我娘了......”黑鬼一提到这个,脸立刻哭丧起来:“我娘烙的葱油饼,可是顶尖地好吃。” “黑鬼老家常年闹饥荒,可别以为是他贪吃,那是从小饿怕了。”大豆丁小心翼翼地在我耳边补充着,还特意压低了嗓门,“所以咱们有吃的,总是第一时间让给他,哪怕现在很少挨饿了,他夜里也常哭醒,说是在梦里又没粮食了,吃起东西来跟永远吃不饱似的。” “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了黑鬼一眼,难怪我来橡树庄的第一天,将格蕾给的饼干分给他时,他连客气都没有同我客气,大大方方吃得洒脱。岂知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隐情,我后悔没能当时多给他一些吃的。 “黑鬼,”我叫住他,将阿兰路上给我的马卡龙全都递给了他,“我不爱吃甜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