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哪天心情好些时再说他吧。 说回那支簪,我也是在李红拂口中才知道,那支簪上的鸟儿不是寻常鸟,叫“凤”。 他告诉我,凤,古代中国的百鸟之首,雄为凤,雌为凰,凤是堂堂正正的帝王象征。 我问他,什么是帝王。 他低头,“唔”了很久。 他总是这样,思考时发出“唔”的声音,尾音拖得很长。 “帝王,”他告诉我,“就是king.就是国王。在我们那儿,遥远的东方,有唐明王,有秦皇,他们掌控一切。” 他缩着肩,比拟小鸟展翅的样子,扑棱道:“凤,就是鸟儿里的king.唔.......老大.......鸟儿里的老大。” 我比划着,告诉他我听不懂king,我在普鲁士只上德语课和波斯语课,英文只懂一点点。 李红拂告诉我,他一直以为,只要是灰眼睛金头发的外国人,就一定听得懂英文。 虽然他的英文也很烂。从始至终只会“hello”/“bye”/“beautiful”。 还有king.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次日出城的路崎岖难行,我跟随一群老兵被麦德逊舅舅塞进了一辆军用吉普里。上车前他交给我一封信,让我去橡树庄修道院找哈吉上校。 他是一位退役上校,为祭奠死去的女儿,开办了一所孤童修道院,专门收容和我一样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孩子。 一个接一个老兵钻进吉普的车篷里,促狭的空间堆满了人。粘着过夜汗的军服混着烟草气和陈年烈酒的地窖味,随着车厢颠簸,不时发出弹匣与钢制皮带扣碰撞的声响。 出发前,麦德逊舅舅站在路口,扬着他的牛仔帽,对我说:“小心橡树庄的黄皮老鼠!那群小崽子们各个圆滑,小心被他们扒光了皮,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揣紧包袱里的银元,假意没有听到,顺手将昨晚没吃完的半条长棍面包掰成六小节,藏在冬袄的夹层里。 哦对了,还有那本《圣经》。我没告诉我的傻舅舅,我将它一张张、一页页咬碎、撕烂,扔到了床底,并没把它带出旅店。 我想,请求上帝饶恕的事就让大人去做吧,我只想做一只快乐鸟,一只快乐的凤,快乐的king. 车子抖抖地开,没多久,橡树庄就到了,开车的白胡子老头倒灌两口白兰地,问有没有要下车的。 我透过木板,塞给他一个银元,他笑得合不拢嘴,绕到车尾巴上,将我抱下了车。 “德国崽,”白胡子说,“我认识你父亲,那时他是我长官。” 我不太愿意提及父亲,更不愿听到别人口中说起父亲,故没有搭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