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眼眸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态度愈发恭敬,谦卑的拱手道:“还请虞夫子赐教。” 虞夫子摸了摸胡子,随口道:“《论语》中,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再曰: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沈正接过话,有模有样的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不错。”虞夫子点头,“足以证明你平日有认真读书,那你来说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沈正咧嘴一笑。 最近程昭给他讲过《论语》,正好讲到了这一篇,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咳了咳开口道:“国家闹饥荒,哀公问下臣这番话,意思是想提高赋税,但于有若却主张减轻赋税,我认为于有若所言极是。” 沈县令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他的儿子,果然大有长进。 虞夫子继续问:“那依你之见,于有若的主张该如何实施?” “啊,这……”沈正抓了抓后脑勺,转过头,“程兄知之甚多,这一问就让程兄来回答吧。” 沈县令:“……” 果然是高看了这小子,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水平如何去参加院试? “荒年之时,收取高额田税确实能暂时缓解危机,但对百姓征收过甚,很容易导致民不聊生,民穷则生乱,乱则国力衰退……”程昭有条不紊的说道,“民富,则君王富,国家方能安定,此乃儒家治国思想,但在下认为,此思想过于理想化。有民富,自有民穷,这是相对而存在的……” 虞夫子满眼赞赏的看着他。 他以为这穷乡僻壤,都是目不识丁的孩子,却没想到,有一个见识非凡的少年郎。 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程昭回答完后,静待虞夫子点评。 虞夫子忽然问:“你有字吗?” “尚无。”程昭恭敬的道,“恳请老师为学生赐字。” 刚刚他尊称虞夫子,这会变成了老师,在本朝,老师和夫子先生的涵义完全不一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是等同于父亲的存在。 愿意为自己赐字,就足以证明愿意亲近。 所以,程昭才改了称呼。 “瑜,美玉也。”虞夫子开口道,“才艺多能,忍柔当事,能担大任,就唤天瑜吧,程天瑜,如何?” 程昭的腰躬的更低:“天瑜谢老师赐字。” “这不是巧了吗?”沈正笑嘻嘻开口,“我的字是天珏,你是天瑜,看来我们注定要当一对异姓兄弟。” 赵四蛋拿着书本,有些眼热,他也好想让虞夫子给他赐字。 但是他知道,一般有学问的人不会轻易给学生赐字,因为这是一件很严肃很正经的事。 等他以后有出息了再说吧。 沈县令开口道:“你们继续考学问,我去一趟赵程氏家中问点事情。” 沈正眸子一闪,拽着沈县令到边上去:“爹,你这次就别只说正事了,你不是要让赵婶子知道你的真心吗,你赶紧摆出你的态度,不然,赵婶子就要被人抢走了。” 沈县令老脸一红:“长辈做事,哪里需要你指手画脚,你跟着虞夫子好好做学问,别跟过来!” 他迈开步伐,走出学堂,朝程弯弯的家门口走去。 程弯弯一直在屋子里忙活,她在心里祈祷沈县令千万不要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