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目前辈闭关了,没人能找到他,除非有人参透天问碑,敲开天枢阁的大门。参透天问碑何其难,千年难出一个。” 和光沉吟一会儿,道:“去找无谶,他可以敲开天枢阁的大门。” “无谶。”宁非天面露怀疑,“他不是放弃了吗?” “他没放弃,不过是还没想好,他一连几日都去了碧湖。帮我个忙,去找他,把这些话告诉他。” ...... 碧湖湖畔。 无谶一脚深一脚浅地淌过沙滩,走到碧湖边缘,脚尖紧紧贴着湖水。 强风从身后刮来,缓缓推着湖水远离岸边,没过一会儿,风止沙落。湖水又慢慢回来,漫过湿润的沙子,触上脚尖,停下了。 疏狂界的修士说,碧湖没有涨潮落潮,永远是这么多水,永远是这样的高度。 不远处立着一只木舟,船尾浅浅地插入沙子,船头微微翘在湖面上,碧水漫到舟身六分之一处。 无谶遥望湖面,连日的阴天映得碧湖都浑浊起来,穿过白茫茫的雾气,远方的扶桑树若隐若现,仿佛海市蜃楼一般随时可能消失。 从湖心岛回来之后,他每日都要来这么一回,不去,就隔着湖水远远地看着。每次,玉牌总会适时烫起来,师门的讯息狂轰滥炸。 开始,无谶还会耐心地解释,次数一多,他连玉牌都懒得翻开了。每次的解释大同小异,结果也一模一样。 龟壳摇铜钱,占卜,死灭凶恶卦,九死一生,趋利避害,转身离开。 无谶一直想,忍不住想下去,若是他去了,真的会死吗? 哗—— 又一阵风从身后冲来,水退,水回,依旧只到脚尖。 来人是宁非天。 无谶偏头看了一眼,他身上再无往日的酒味,脸色也憔悴了不少,真相未知的黑柱事件确实给疏狂界很大压力。 不等宁非天开口,无谶率先说道:“宁道友,在下占卜过,黑柱之事与我无关,什么也卜不出来,在下爱莫能助。” “我不为此事而来。” 无谶不解地动了动眉毛,转头看向宁非天,“那......” “和光道友托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瞧她像个疯子吗?” 无谶心下更疑惑了,这算什么?她为何问这个问题?有何深意?无谶不明和光的心思,只好用委婉地说出实话。 “寻常情况下,还是个正常人。” 宁非天似乎听出了潜台词,笑了一声。 “她托我告诉你,天问碑共有三问,解出两问能见到天枢阁阁主艮目,从而得知天问碑的第三问。艮目前辈只负责透露第三问的问题和线索,答案准确与否同他无关。” “为何?”无谶下意识问。 “因为【世界的终极】有且只有一个答案,参悟之际,知道的会知道,然后一切都会连起来,最终变得和牧云亭一样。” 和牧云亭一样,变成个疯子。 也就是说,她还没有解出第三问。 无谶在心里咀嚼这段话,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劝他渡湖。前方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不会疯,不会死。 “她说,一辈子这么长,悟不悟得出来,疯不疯不知道,至少在天曜大战之前参悟不出来。就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天问碑不会干扰到天曜大战,没有师门和责任的负担,那么在性命和真相之间,他有没有勇气赌一次。 “卦象,大凶。”无谶轻轻地说道。 宁非天笑了,“占卜,终归到底是预测。占卜的目的,不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吗?怎么如今弄得命运被卦象掌控住一般?好比真的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卦象显示九死一生,你就真的甘心放弃?” 无谶清楚他说的是对的,然而他没经历过卦辞界修士的道途,外人都不能理解卦象对卦辞界的重要性。 本该是掌控卦象的界域,如今的卦辞界,早就被卦象掐住了咽喉。 轰—— 远处一道黑柱冲天而起,浓厚的魔气弥漫开来,天空乌云集结,天雷滚滚而下。 宁非天脸色变了,简快告别一句,忙不迭驾云离开。 风又起了,缓缓地推着湖水远去,风静,湖水慢慢归来。 脚底冷不丁冰凉,无谶低头看去,湖水竟然漫过了脚腕。 涨潮了? 不远处的木舟嘎吱作响,湖水漫到舟身二分之一,插在沙中的船尾松动了些,船头微微下落。 该回去了。 无谶心道,脚步却没有挪动,任由冰凉的湖水侵蚀双脚。 玉牌远比以往烫手,对面的急切几乎能透过坚硬的牌面传过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