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东暖阁去了,眼下芳春在跟前回话。这儿有我呢,你去传小食来吧。你的手艺好,也知道他想吃什么。” 摇光有些不解,老老实实回道:“辛苦嬷嬷。可我并不知道万岁爷喜欢吃什么。” 苏塔却笑了,轻轻摇摇头,“你知道的,去吧。” 她便这样被半推着出了西暖阁,一路往寿膳房去。人在又累又饿的时候想吃什么,她有经验,的确是知道的。想吃香甜的东西,可是皇帝不一样啊,这个人的胃口脾性古怪的很,她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寿膳房的谙达有经验,循着老例上了一味杏仁茶,并几味牛乳糕点,让宫人装好了递给摇光,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吧!老例儿在这,包管错不了!” 摇光十足十地相信他,捧了食盒就往回走。身后的谙达还在长吁短叹,说:“哎呀,咱们万岁爷真是……真是让人心疼,为了国事操劳,现在连早膳也没有进吧?” 皇帝并没有走,他见完太医便在东暖阁的炕上坐着。眼下回养心殿,就意味着要面对一大堆攻忤的折子,等膳牌递上来,那帮满口仁义的老头子就要拾掇拾掇进宫来,向他慷慨陈言,以表明自己为人臣者的忠心耿耿了。 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光也是他枯燥乏味的帝王生涯里一个有趣的调剂,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然地坐着了。老太太跟前的玛嬷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脾气,跟前不喜欢太多人侍奉,因此只让两个宫人在隔断外头站着听吩咐。就连李长顺也被他远远打发到廊子下去了。他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做回了他自己。香暖垂帘密,如今劳累了半日,什么也不盼了,就盼着她能快些为他带来一些热乎的吃食,好缓解这一身的疲乏。 摇光果然很快来了,娉婷的身影轻轻巧巧地转过隔子,皇帝下意识拂了拂袍角,伸直了腰板,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期盼来。只见她还是那样沉静的神色,规规矩矩地将食盒放在炕桌上,在他面前打开,把吃食一一端出来放在他面前——一味杏仁茶,一碟牛乳糕,一碟鹅油卷,一碟菱花糕。皇帝顿时十分失望,泄了气般地塌下肩去,随手将糕点们一指,很不甘地问:“你就给我吃这个?” 摇光觉得这人的脾气真是天底下第一大奇怪,她也很不解地问:“可寿膳房的谙达说,您就爱吃这个啊。”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碍着面子,宛转地提醒她:“你仔细想一想,这差事我让你去办,为的什么?” 摇光果真仔细想了一想,很诚恳地回答:“因为您吩咐的时候跟前就我一个。” 皇帝愣了,蓦然发现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他仔细打量了跟前人两眼,发现这姑娘并非时时刻刻都那样聪明,譬如今儿吧,他自认为他暗示得很明确了,甚至满怀期待,没想到这人压根儿就没跟他想到一条道上。 皇帝认命了,认命地放弃了他的一切徒劳的迂回与暗示,索性直接问:“除了上回的奶乌它,你还会做别的吗?” “奴才会的,一时半会都做不出来。” 皇帝望着她,“可是我饿了。”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我不爱吃这个。” 寿膳房的总管太监望着被退回来的吃食目瞪口呆。 他挠了挠头,追着摇光问:“万岁爷竟是一口也没有动哇?” 摇光点了点头,让苏拉们准备一碗御田胭脂米并着一碟子酱菜,装进食盒里,匆匆又回去了。 便听得大总管此时不再感叹万岁爷的辛劳了,那语气里满满都是被抛弃的失落与伤心,大总管面对着食盒长吁短叹:“主子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来之不易!” 皇帝看见面前的菜式,脸色并不是很好。 他觉得不敢相信,不过这又的确是她胆大包天的舒摇光能做出来的事情。 只见摇光要了一盏新茶,将茶汤悉数倒进了胭脂米里,用银箸搅拌均匀,换过调羹,把两样都朝皇帝面前推了推,这才后退一步,俯身行礼:“这是奴才唯一会的了,万岁爷没有胃口,请尝尝吧。” 皇帝迟疑着伸出了手,舀一勺米饭配一口酱菜,缓缓吃了一口。然后第二口,第三口,不过片刻功夫,一碗茶汤饭就已经见底。 皇帝觉得胃里暖融融的,甚至觉察出了几分家常的温暖。他长长出了口气,满心满肺皆舒畅,好像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忧虑,只需要阔步向前,前路便是一片坦荡。 他由衷地欢喜,问她:“这是谁教会你的?” 原本看见皇帝吃得很欢畅,摇光在一旁站着,也觉得很舒心,只是他这样乍然问来,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前尘往事,她面上那一点点笑意,也跟着悉数消失殆尽,转变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