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见识,亲眼瞧着你晕过去三个时辰,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方夫人没急疯,属实心大得很啊,换个人,怕是要为你准备后事了。” 这下子,首辅次辅、裴显和一众武官都无声地笑了。就该这么着,就得揪着这一点不放。 她是没完没了了,她根本不是要给什么说法,是要明目张胆的偏袒武官!方诚濡咬了咬后槽牙,消化掉愤懑,尽量用恭敬的语气回道:“臣方才说了,定是下人言过其实,臣回府之后便予以严惩。但是,臣的确是百般不妥,这事情的根由,便是英国公与臣动手,还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裴行昭闲闲地道:“皇上要是在这儿,便是你夫人纵着下人胡言乱语,犯了欺君之罪。也是该追根究底,你们犯了什么大罪,都是英国公导致,谁叫他给了你一巴掌?被打得神志不清,言辞出错也是情理之中,方御史是这个意思吧?” “……的确是有神志不清的时候,臣不知说了什么,但是,绝无欺君犯上之心。” “哀家姑且听着,这一茬先搁这儿。”裴行昭道,“要说法,哀家便给你说法。你自己说,想怎样?是要英国公像他儿子一样给你下跪赔罪,还是你把那一巴掌打回去?” “太后娘娘!”刑部给事中上前一步,行礼道,“此事已不单单是英国公羞辱文官那么简单,他之所以敢动手,不外乎是仗着先帝对他的信任倚重,骄狂行事,目中无人……” “话说三遍淡如水,你连这道理都不懂?再由着你说车轱辘话,哀家真就要听三遍了。”裴行昭清寒的视线落在刑部给事中脸上,“你是不是觉着哀家脑子不灵光,耳力也欠佳?” “……” 有人跳出来,裴行昭就抓住不放,语带嘲讽地道:“凭你也配弹劾英国公?前崔次辅之父勾结宫人敛财、晋阳与安平两位公主奢靡无度,刑部无一人在案发前弹劾,大抵是只等着送到跟前的案子,这算不算失职?可他们为何失职?难道不是你们不曾尽力督察指出失职之过么?” 她是真有的说,刑部给事中除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认错,没有别的选择。 裴行昭的视线在生事的几十个人身上逡巡着,“言官,我朝的言官,真是了不起。陆麒和杨楚成冤案发生之时、之后,有几人为他们出头仗义执言?姚太傅命人对三品武官动大刑,有违律法,有几人拿出韧劲儿来弹劾?本该由你们伸张正义,却要哀家几乎拼上性命身家为二人昭雪,这也罢了,谁曾附和过哀家?谁给过哀家哪怕一点点相助?是,哀家在跟你们吐苦水,却也是提醒你们,端着的到底是怎么样的饭碗。” 宋阁老高声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遂转身瞧着众言官,“皇上与太后娘娘不论大事小事,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宽容待人。诸位怎么就忘了这一点?一事归一事,若都是遇到什么事便翻以前的旧账,那么,谁敢说自己从没有行差踏错之时?予人宽容,便是予己方便,诸位不妨宽容一些,英国公该做的已然做了,实在不必过分苛责。” 宋阁老的确极善钻营,人脉颇广,但在言官圈子里,人缘儿委实算不得好。如今他在大多数言官眼里,不过是追随太后的哈巴狗,凡事揣摩着太后的心思有所举措,对于他们这等自诩清高的人,是再活八辈子也瞧不上眼的。便因此,新一代次辅明明是出于好意打圆场的一番话,引发了他们逆反之心,将早就商量好的大戏提前在金殿上演了—— 他们齐齐跪地嚎哭起来,打着先帝的幌子,念叨着那些裴行昭已听了两遍的车轱辘话。 英国公终于沉默不下去了,抬起头来,望着裴行昭拱手行礼,要说话,却被裴行昭以眼色阻止。 他讶然不解。 裴行昭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示意他只管在一边看戏。 这等事态,早已不是武官打了文官的事儿了,文官分明是要趁着皇帝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做成一件大事:掌握在朝堂的话语权、主导权。他们就是抱着撞死在金殿、挨廷杖的心思来的。 死、挨打,对寻常官员是羞辱,对言官来说却是荣耀,是他们所谓的直言进谏付出代价的记号。 怎么样的朝廷都需要直言进谏的臣子,但裴行昭不认为当下的朝廷需要这样一群铁了心寻衅滋事的言官。 开罪士林而已,先帝都做了十年八年了,她再开罪一次又能怎样?横竖言官们以前都已习惯坐冷板凳了,等皇帝回来再适度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