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宁承恩稍稍坐正了些,一脸崇敬道,“您竟然能直接喝出这茶,是由从初春第一场雨中收集来的无根之水烹煮的,真乃奇人也。” 纪应淮就瞎造了一句,想迎合一下大人物的审美,谁知这也能歪打正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大概是,有人对牛弹琴,牛觉得自己身上痒哼了一声,那人觉得牛哼的这一声配上自己的乐曲堪称绝妙,于是大加褒扬,而牛看着兴奋地叽里咕噜不停说话的人类,一脸莫名其妙,这种。 很匪夷所思,很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学着导师平时高深莫测的样子,放下茶杯低头轻笑了一声。 就当他是这个意思吧。 宁承恩招招手,他身侧的侍女呈上来一沓册子,宁承恩接过,摆在桌上,推到纪应淮面前,“神医,这是五王爷历年来受过的诊疗,以及用过的药,您看看。” “好的。”纪应淮仔细翻阅了一下,发现从十多年前至今,这位王爷一直在接受治疗,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发现没效果,就会换一个法子,不间断地用药。 上头没写具体病症,纪应淮只知道他是腿疾,却不知是因何罹患的疾病。 “宁大人,敢问五王爷的腿疾,是怎么个情况?” “王爷而立之年随军出征,北上收复雪原,归程中遭人暗算,在外头冻了整整两日。人救回来时几乎都快被封在冰里了,好悬剩了一口气。太医们诊治了五个日夜,醒过来了,但腿冻伤了。”宁承恩伤感道。 “当时王妃即将临盆,王爷一刻也不敢停,生怕知道了夫君失联的消息,向来体弱的王妃会受不住,动胎气。” “他在荒无人烟的雪地里努力往营地赶,雪太厚走不动了,就用手扒开,跪在地上往前爬。直到失去意识,栽进地里。” 纪应淮愣住了,道:“王爷王妃真是情深意笃。” “可不是,”宁承恩叹了一口气,“王爷自幼与王妃一同长大,除了王妃,他谁也不愿娶。王妃身体不好,他俩婚后两年才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孩子,怎么不着急回家。” 纪应淮心道,要是安立夏待产,他回不去,他也会急得连滚带爬,拼命往家跑。 “宁大人,王爷的病症草民心里有数了,不知能否亲眼去瞧一瞧?”纪应淮合上册子,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单看诸位医师的方子,草民不敢断然下定论。” 宁承恩有些抱歉,“今日圣上邀诸位王爷王妃进宫,举行家宴,这会车马估计都要准备出发了。明日如何?我先知会了王府管事,王爷明日若是有空,就会召您相见。” “多谢大人,劳烦您安排了。”纪应淮起身作揖。 宁承恩也跟着起身,叫来一位侍卫,道:“听闻神医在京城没有落脚处,我便擅自安排了。这是我的随侍落玉,他会带您去宅子。” 落玉朝纪应淮行礼。 “有劳。”纪应淮与宁承恩告辞,跟着落玉出去了。 他离开后,里屋走出了个人来。是个举手投足皆透着庄严相的中年人。 “相爷,您觉得这人能治好五王爷吗?”宁承恩拱手道。 齐丞相的视线落在纪应淮刚刚喝过的茶杯上,那里面的茶水该多少还是多少,分明没有被动过。 这个医师,有点意思。 “若稚莲亲自去民间找来的医师都不能治好王爷的腿,那只能说五王没有登临至宝之位的福分。” “我明白了,相爷,”他试探地问,“若是五王爷无缘,那您觉得,该择哪根枝头栖息呢?” “尚未可定。”齐丞相道。 官府门口,停在阴凉处的马车里,安立夏悠然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