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你为何要冒充是于阗人?你若是要跟太子回去,这事迟早要被拆穿的,景风之母尉昭仪便是于阗公主。你就直说你的身份,也无妨哪。” “多谢你当时没揭穿我。”杨甘子道,“你很快就会知道原因的,裴大哥。你不要问我了,好不好?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她忽然停住不说了,又抬头望了裴明淮一眼。裴明淮只见她眼波如水,弯如月牙,虽然在笑,却是掩不住的哀伤。风把她身上戴着的珠串吹得叮叮当当作响,一时间这园子里面,再无别的声响。 “我走了。” 杨甘子对他道。裴明淮没有开口,杨甘子自他身边走过,一直走到园门口,又说了一句:“裴大哥,你多保重。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裴明淮仍然站在那里,站了半晌,突然回头。他听到脚步声细碎,本以为是杨甘子回来了,一看之下又是一怔,站在身后的并非杨甘子,却是景风。 景风素来是不紧不慢的,此时手里拿着把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淡淡地道:“哦,这位原来就是你昔年在氐族遇上的女子啊,果然是与众不同。听说氐族善蛊,本朝两位郡王便是受蛊毒之祸而暴毙。这位杨姑娘,在族中必定身份高贵,她为何不向你下情蛊,就能把你留在她身边了?” 裴明淮冷冷地道:“那你也可想法子给尉端下情蛊,这样他就不会弃你而去,而是找一个样样都不如你的平民女子?” 景风被他一语刺得怒极,握着扇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裴明淮也不看她,又道:“自然,那也无妨,就算尉端一去不回,朝中青年勋贵多的是,文武双全品貌出众的也多的是,公主素来最得皇上疼爱,谁要能尚公主,那真是大大的殊荣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又得喝景风公主的喜酒了。” 景风气得浑身发抖,道:“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 “景风姊姊,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啦?”说话的却是庆云,她身边跟着景风的侍婢珠兰,道,“太子说啦,我们都别乱跑,你一个人出来,遇上那个杀人凶手可怎么好?” 景风不语,裴明淮转向庆云,道:“庆云,跟景风一起回去。明天一大早,你们就走,礼数也尽了,沈家如今事多,早早离开的好。” 庆云见裴明淮脸色不好,不敢再说,拉着景风就走。裴明淮仍站在那里不动,望着二女的背影,慢吞吞地说:“苏连,出来。” 苏连自竹林后面转了出来,做了个鬼脸,笑道:“被公子逮着了。” “我都说了,我就是睡不着出来散散步,你跟着做什么?”裴明淮也不看他,冷冷地道。 苏连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公子么?公子息怒。” 裴明淮问道:“景风是什么时候来的?” “公子放心,她刚找过来,没听到你和杨甘子的说话。”苏连道,“这晚上,我看这沈家上下,就没一个人是睡得着的。” 裴明淮只觉面上微凉,伸手一接,手心微湿,落了几点微雨。记起方才杨甘子离开之时,眼角珠光闪烁,美是美如星子,却也凄清如雨落。裴明淮一时间心如乱麻,半日长叹了一声,道:“别人睡不睡得着,与我有何干系。回去罢!” 那晚下了些雨,裴明淮只听着竹梢雨声,鼻端闻到的茉莉清香,似有若无。他原本甚是警醒,想着这夜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但居然一夜无事,见天色晶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外面有人声,过了片刻,苏连推门进来,裴明淮见他神情难看,道:“怎么了?” “出事了。”苏连面色本极白,这时微微发青,倒有点像那些茉莉。“侍候沈于蓝的丫头早上进去服侍,刚进门就吓昏了。……里面……” 苏连居然也说不下去了,裴明淮催道:“你倒是说啊,你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沈于蓝死在自己房中,还被剖腹挖心……”苏连一语未毕,裴明淮已站了起来,叫道,“什么?!” 他不再发问,一言不发地向外便走,苏连忙跟了上来,道:“公子,这件事太蹊跷了,也太邪门了。” 沈于蓝住的那厢房是沈宅里最僻静的一隅,如今有数名侯官守在外面,几人头上都滴满竹叶上掉下来的水珠,显然没挪开过一步。门外那些茉莉被雨一打,都有些枯败了,花朵散了一地,竹子被昨夜雨水一洗,却是碧绿青翠得紧,像道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