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又怎能作准?” 英扬眼中骤现了一丝怪异之色,道:“你说的话固然有理,但寻常人可不如你看得这般通透。于是百姓们暗地里将这赛灯会也当作了一场法事,每年鬼节时分一办,顺便弄些果品香烛供奉,落得心安……” 裴明淮点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可跟小玉失踪之事,又有什么相干?” 此时胡大夫插言道:“裴公子,你是不曾见过我们这里每年赛灯会的盛况。不论大街小巷,都挂满各色各样的灯笼,争奇斗艳。等到赛灯会当晚,把那些最出色的灯笼放在一处评比,最好的便是当年的灯笼花魁了,做它之人,还有一大笔彩头可赚呢。” 裴明淮笑道:“难怪我来之前,到附近的镇上买灯笼,人家对我说可不能带着灯笼到黄钱县,原来是不敢相比的缘故?” 他此话一出口,便见着三人的面色齐齐一变。英扬强笑道:“倒不是这等缘故。我说出来,恐吓着你呢。” 裴明淮失笑,道:“吓着我?有什么能吓着我?就凭那黄泉渡旁边那个藏头缩尾,不敢露面的家伙?” 三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裴明淮只得苦笑道:“几位,就不要与我打哑谜了。我敢保证,我定然不会被吓死的。” 方起均叹道:“我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年的彩头空前的多,于是各人也分外着意。从外地赶来看灯的客人也多,县里的客栈都住得满满的,我家里也来了几位远亲,都是为了看一看这赛灯会。”他的眼神越发遥远,声音也更低了几分,“众人兴致都极高,宴席上个个谈笑风生。我还记得一清二楚,那晚是冯老头的灯笼艳冠群芳……” 裴明淮道:“冯老头?” 方起均啊了一声,对胡大夫道:“老胡,对不住了,我这口无遮拦的……” 胡大夫笑道:“我那老爹自己都管自己叫冯老头,大家也都叫惯了,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也是养子,并不同姓,大家常常都忘了我爹便是做灯笼的冯老头呢。” 方起均道:“那冯老头一辈子做灯,乃是我们这里最闻名的灯笼师傅。他眼已半瞎,好几年不曾做了,这一年又动了手,我们都赞果然是宝刀不老!” 裴明淮笑道:“想必是彩头众多,动了凡心?” 胡大夫涩然一笑,道:“眼看我爹已然要夺魁了,此时却出了怪事。”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似乎看见了当年的景象,“我当时,正端了一杯酒要喝,突然小玉的表哥冲了进来,说见着升天坪的路口挂了一盏灯笼,上面的画像似乎就是小玉背上的那个。我们大吃一惊,立即随之一同前去。去的人,有数百之多,凡赛灯会上之人,都想去看看那个灯笼……”他叹了一声,眼中不乏痴迷之意,“我在这里住了多年,再美的灯笼都见识过了,却从未见过那般精美的灯笼。” 裴明淮一凛,忙问道:“什么灯笼?” 胡大夫叹道:“一盏六角宫灯。” 裴明淮道:“可是外面覆以轻纱,里面有一层非丝非罗的织物,上面绣着罗刹像的?” 胡大夫一呆,英扬叹了一声道:“方才,我去接明淮,却看到八盏宫灯,挂在黄泉渡那边。我就知道,必定会又有大事发生。但当时那情形……青囊墨林总得先送回来,而且……说实话,那时辰了,我也真不敢在那里耽搁。我可没明淮胆子大。” 胡大夫点头,问裴明淮道:“裴公子仔细看过那里的灯笼了?” 裴明淮道:“那灯笼绘着个毗蓝婆罗刹,色泽艳丽,绣工精美,实乃上上精品。” 胡大夫苦笑道:“裴公子就未曾注意到什么异处么?” 裴明淮一怔,道:“异处?” 胡大夫苦笑道:“那裴公子觉得,那像画得可好?” 裴明淮脱口道:“好!从未见过那么精致细腻的画像,也不知究竟是绘在什么绢罗上的,那绢罗色泽奇特,就真如人的肌肤一般,光泽细腻,似乎还有弹性。” 胡大夫笑容越发古怪,喃喃道:“正是这盏宫灯,正是它。当年一见,我便一直不能忘,那实在是最精美的灯笼……不管拿到何处的赛灯会,都定然是夺魁之作……” 裴明淮笑道:“不错,任是宫中之物,怕也及不上它。” 胡大夫惨然道:“此话是实,但当时赛灯会上,见着这灯笼之人,却是齐齐变色。” 裴明淮道:“为何?……”此话方一出口,他的脸色也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一般。 方起均叹道:“裴公子已然想到了。” 裴明淮摇头道:“这……这不可能。” 方起均道:“小玉第一次失踪又被找回,我们便去看过她背上纹刺,对那个毗蓝婆罗刹印象极深。这时见到那灯笼上的绣像,面白衣青,观海持云,不是小玉身上那一幅,又是什么?” 裴明淮道:“我见到的那毗蓝婆罗刹,肌肤如同活人一般娇嫩细腻,是因为……因为……” 胡大夫一字字道:“因为那本是一盏人皮灯笼!”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