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尸体。 姜深将喜堂砸了个粉碎,巨大聒噪的打砸声是宣泄,也是哭泣。 沉重的喘息在间隙里漏出,像艰难拉动旧风箱。 “姜深。”平烨烛拉住他,“我是要死在大山的,只是你来了,我动摇了。” “我不拜神佛,只拜你我。” 他们最终狼狈地下山,一言不发。 姜深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开口。他握着手里的相机,坐在篝火前接过烤白薯,突然说:“我打算回去了。” “嗯。”平烨烛应他。 “我带不走你,对吗?” “我是这里最后一个背尸人。等我爬不动山,我就离开。” 姜深定定地看着他,伸出小拇指:“等你出山,就来找我,保管罩着你。” 篝火里,伸出的小拇指没有得到回应。 平烨烛把滚烫的白薯塞给姜深说:“好。” 姜深赶在雨季来临前完成了取材。 两年后。 名为《归路》的纪录片得了国奖。颁奖台上空空如也,一段小小的短片正在播放。 “从取景,到剪辑,到成片,我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归路》值得这个奖项,我却不值得。感谢大家的厚爱,希望你们能喜欢《归路》。而我要去赴一场迟到两年的约。” 村寨依山而建,却并不破败。白墙黛瓦的建筑古朴雅致,街边小摊排排接着,热闹非凡。 姜深叫了辆三轮上山,接他的司机看见他愣了两秒,洋起真诚地笑:“哎!我记得你。你来取景时,坐得也是这辆三轮。” 他拍拍有些破旧的三轮,三轮车厢左右和后方都挂着宣传条幅,写着“好山好水好地方”。 姜深去看他,也笑起来:“学旅游专业那个是吧?” “对对对!”导游嘿嘿笑着,骄傲得很,“我当时就说这山值得我们留在这儿。没讲错吧!早知道你是大艺术家,当初应该缠着你多给我几个镜头。” 姜深笑了笑,没答话。 导游带着他拜访山里的老寨长,姜深寒暄着,喝下几杯暖肚的米酒,突然发问:“我们这里还有背尸人吗?” 老寨长摇摇头:“哪里还有这种人。一年半前国家要求火葬,山头也要开发,这行断传承咯。” “我当初见到过一个,叫平烨烛。您要是看过片子的话……” “我看过你那个,拍得好啊。咱们的好山好水都拍出来了!可惜后来走了好几次山洪,寨子都换了个遍。”老寨长看着他,突然笑笑,带着些沧桑,“不过小伙子没打探清楚啊,背尸人这行要和死人打交道,讲传承,忌讳也多。入行的人要看命格够不够硬,能不能受得住阴魂。老一辈筛选完资格,就是抹名字。寨子里背尸人有四大家,平承朱白,现在一个都摸不着啦。你说的这个平烨烛,就是平家所有得了传承的走尸人都叫这个名字啊。”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