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是她一见如故的人,孟西平实在阴险狡诈,喻沅心思跑偏了,手心发热。 喻沅不动声色地收回瞪他的目光,倒是有些可惜隔壁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书生们已经离开,不然他们继续说下来,让孟西平亲耳听到有人骂他贪财好色,骂喻沅是女疯子,这对谁都是一样的满面春风该变成凛若冰霜了吧。 孟西平坐在她身侧,他的存在本身对喻沅就是十足十的压迫感,更别说他故意将那只被喻沅咬伤的右手摆着桌上。 喻沅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手掌上的白布条,密密层层包裹住掌心,看着比肩膀上的伤还要重视,布条里沁出点点血色,凝固成红褐色,刺眼明显。 两个丫头在徐府见过他,那时她们只负责看顾着喻沅,刚刚才注意到孟西平的手。两个丫头心里慌张,想到十二娘脑子糊涂的时候咬了孟西平,要替自家娘子挣面子,殊不知她们乱飞的眼神早已被孟西平纳入眼底。 孟西平面色淡淡,没有被别人打量的喜好。 喻沅似乎也反应过来,叫来过度紧张的莹玉,冷淡吩咐:“你们两不必陪我了,出去找糖人张买几串糖人,再看看王家铺子有什么好吃的糕点,不要山楂,等会买了一起送过来。” 莹心一时没明白,直觉不能让十二娘和世子爷单独待在一起,心直口快道:“娘子让莹玉留下照顾您,那些东西我一个人去买。” 喻沅瞥她,还没说话,莹心已经被机灵点的莹玉拉着走了。 孟西平看着莹玉两人离开的背影,轻声问喻沅:“你要带着她们一起去帝京?” 喻沅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当然要带她们去。” 她想起前世几个丫头在宁王府死的死散的散,心里不太痛快,语气带刺:“偌大一个宁王府,难道容不下几个丫头。”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孟西平话里的含义,堂堂宁王世子,为了得她一句承诺,何至于此。 孟西平却是从她的回答里回忆起了什么,脸色沉郁,语气露出几分冷厉:“你是宁王府未来的主人,谁敢对你不敬,谁敢对你的丫头不好。” 宁王府可是比刀山火海还厉害。 喻沅现在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感觉他话里有着试探,主动避开问题,齿间话语含着万分凛冽:“我待这几个丫头就如姐妹一般,若有人敢害她们,休怪我翻脸无情。” 若说她刚才瞪的那一眼孟西平是玩闹,现在才是冷酷无情,她真的会为了这几个丫头的安危拼命。 隔壁包厢里有人坐下,欢声笑语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喻沅和孟西平这边寂静无比。 孟西平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望着因提到几个丫头骤然愤怒的喻沅,若有所思:“你对莹玉她们一向很好。” 喻沅意有所指,语含讥诮:“真心换真心,孟世子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孟西平从她的话里好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她们对你忠心耿耿,在帝京是很好的助力,我会替你好好看着她们。” 他两三句话离不开帝京,即使是些关心之词,喻沅听着也觉得刺耳。 前世孟西平就不怎么喜欢莹玉她们,放任慧宜公主插手处置宁王府中事,她起初在府中艰难,下人们捧高踩低,莹玉她们更是饱受慧宜公主为难。 莹衣生病,喻沅正随孟西平在行宫,在山上过了半个月,宁王府没有信来。 后来喻沅欢喜回到府中时,只见莹衣冰冷身体,明明只是普通咳嗽,慧宜公主拦着不肯替莹衣求医问病,也不许府中人往山上给她送信。 她的莹衣,活活熬死在宁王府。 再到后来的莹舟、莹心,她们的死,暗中总能感受到另一只手在无形操控,喻沅心里翻江倒海般,紧紧抿着唇,唇线直直的,显示出主人心情极为不悦。 如意茶楼外,可以看见滚滚东流的江水。无边落木,山染寒色,喻沅无限眷念地看着窗外,这里是她数年之后,好不容易再度见到的江陵秋天。 帝京是孟西平从小长大的地方,喻沅生于江陵,至死也不习惯帝京,不管是帝京的冷雪,还是帝京的饮食。 可惜,以后再也看不见,吃不到了。 胸中升起一股遗憾,喻沅没注意到,孟西平一直注视着她,那目光里似悔恨,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