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逸听罢,面色几变,似是不愿意。 季叔玄又劝道:“陛下心中自然有杆秤,若将军此去能立下大功,那么收几万两银子,还有一个根本找不出罪证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筹码本就是用来交换的,一直握在手中,即便价值千金的筹码,也有贱如泥的一日。” 贺文逸咬咬牙,站在屋内踱来踱去,如是考虑了半个多时辰,横下心点了点头。 不知贺文逸用什么法子劝动的高将军,第二天一早,高将军便奏本请罪,在金銮殿前受鞭笞二十,而后自请前往北方边陲,希望将功折罪。 至于沈綝,便只能委屈他了。 此案了结后,沈綝也被放了出来,此时同期中举的进士大多已经到各地为官,吏部斟酌再三,一纸调令,让他去宁县做县官。 宁县地处南方,虽然是个小富的自足之县,但丘陵遍布道路难行,南下入其中要翻越数座百丈高的山,且乡音晦涩无比,如此明显的排挤,沈綝一个北方人被扔在这样的地方,此去不知能否安然无恙。 沈綝背上行囊出发前,在驿亭之外会见了几个朋友,草草作别后,插上柳枝再次出发,又在官道上遇见两人,骑驴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停在他们身边。 沈綝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昭王殿下、师公子。” 伏霄笑着颔首,回礼道:“我们是来送你的。” 沈綝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你在殿试上的文章,我与阿和都看过,言之有物属实难得,要我看,不比状元差。”伏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綝说了句不敢当。 师无算拿出一封书信道:“宁县与我的老家只有一山之隔,有些习俗我有所了解,昨日已整理了一些出来,料想你用得上。今别后山高水长,南下道路难行,沈兄路上小心。” 沈綝接了,又说声谢,道:“路虽难走,只要心性坚忍,也不在话下。” 他抽着驴慢慢地走在前人留下的辙痕旁,伏霄看着这一幕,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人之死与你本无关系,你在殿试上冲撞天子,可想过最坏的后果?” 沈綝不曾回头,淡然的声音从风中飘来:“学生少时得恩人资助,方才熬过京师最冷的冬天,纵然他千般错处,对我而言亦是恩人,恩情不可不回报。”又顿住脚步,说道:“即便凶手不能落网,但恩人死因查明,也算慰他泉下亡魂。多谢殿下为学生牵线搭桥,此份恩情,学生亦不会忘。” 说话间,人已经走远。 伏霄利用沈綝促成这次的翻案,其实心里有愧,沈綝临行前,他先行去信宁县打通关窍,想来沈綝在那里做官能好受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