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缴不足,最后就只能走上低价卖田,乃至于卖儿卖女的路子,孤身一人成为地方士绅勋贵家中的佃户。 可现在啊。 直隶一带的百姓,在缴纳完赋税之后,不单单能留下余粮,还能将多出来的粮食售卖给粮商换了银两,然后带着这些银两到城中去购买往日里不敢、不舍、无法买到的东西。 说将应天府各地商贾的货物买光是夸张,可百姓们手上有更多的余粮,有了零碎的银两,却是真。 朱高炽衷心的希望这样的光景能够再长久一些,最好是永远都能如此。 “有没有兴趣在朝中当差?” 朱允熥忽然外头看向小胖,双目含笑的询问着。 朱高炽赶忙跳出小书房,到了院子里,举着两只手连带着脑袋不停的摇摆着。 “你可别折腾我了。”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都干了多少的事情?” “蹴鞠赛是一样,税署是一样,还有交趾道那边的军政汇总一样,你是真想让我将这几斤肉全都撂在应天?” 朱允熥却是充耳不闻,这点事情也能算重担? 然后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半真半假道:“我这是为你好。” 朱高炽翻翻白眼。 转身之间,向后一挥衣袖。 …… “幸事啊,那日在城外,老夫不曾附议魏樊等人的奏谏。” 吏部尚书的公房里,詹徽心有感慨的说着话,手上提着茶壶为坐在面前的茹瑺和任亨泰两人斟茶。 茹瑺笑着伸出手搭在茶杯上,当茶汤八分时,便轻扣桌面,抱以笑容致谢,却就是不发一言。 倒是坐在旁边的任亨泰,脸色显得颇为凝重,就连詹徽为他倒好茶水,示意他享用,也不曾察觉反应。 沉吟半响后,任亨泰才心事重重道:“服章改制,这可不是好事啊。陛下如今做事,已经愈发让我等看不明白了。” 詹徽微微一笑,却是就着这边的话题,说起了另一桩事:“你是说,陛下给张二工升七品大匠师,余者皆九品匠官的事情?” 任亨泰紧抿嘴唇,重重的点头。 茹瑺将杯中的茶水喝完了,自顾自的伸手接过茶壶为自己倒茶。 詹徽笑道:“承事郎、将仕佐郎啊……封官便好,何至于授散阶。” 任亨泰感慨深重的摇着头。 只此之间。 大概是喝不下水的茹瑺,方才抬起头,好笑的看着两人。 然后幽幽开口:“你们是真没看明白,还是装作没看明白陛下的心思?”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二人之下 吏部尚书公房内。 詹徽和任亨泰两人尽数沉默了下来。 公房外,吏部官吏抱着书卷奏章文书走动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茹瑺看向两人。 三人已经是同朝为官多年,相互之间早就熟悉无比,虽然偶有因为朝政观点不同而发生争执,可相对而言,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没有做出掩饰的詹徽、任亨泰两人,心中所想,茹瑺一眼便能看出。 他轻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民不易,官不易。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完之后,茹瑺便默默的看向对面的詹徽。 他是吏部尚书,是大明六部头等,天下文官魁首。 后面的很多话都该是他詹徽来说才是。 只是,茹瑺并没有看到詹徽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只能苦笑道:“陛下非弑杀之人,可若有朝一日,我等……恐怕陛下也不会心慈手软的。到那时,我等又该如何自处?当真如古雍兄每每出口,便是乞骸骨,告老还乡?” 说着话,茹瑺转头默默的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任亨泰。 古雍是任亨泰的字。 任亨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今年原本该是定在春天的春闱,到现在才将将要开始。” 闻言,茹瑺目光微微一闪。 除了洪武二十五年的恩科之外,大明前几次科举都是在春天里进行的,也因为被称之为春闱。 按理说,今年乃洪武二十五年,是自洪武二十四年春闱之后,正常的三年一次春闱恩科。 但今年偏偏一直将春闱给拖到了现在即将入秋的时候。 春闱变秋闱。 詹徽伸手轻轻的敲响面前的桌面。 随后在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