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仇人生啖。 他实在走投无路。 这两年来,陆陆续续收到过姐姐的消息。 她担心他,害怕梁屿琛先行找到他,会要了他的命。 她盼望着他能早日回家,哪怕梁屿琛逼上门来,她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他周全。 可这一点,正是濮云川最害怕之处。 他不值得。 为了姐姐,他哪怕在外漂泊,受尽折磨,他亦甘之如饴。 他不愿成为姐姐的累赘。 直到此刻,姐姐竟以她自己,要挟他。 “云川,你难道不知道,我每一日,有多煎熬,有多痛苦。” “只要一想到,你随时暴露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我便忧心如焚。” “若你不愿回到姐姐身边,那我只好陪你一起,熬过这一段苦痛。” 那一张图片,姐姐手腕处的那一颗小痣下,是她鲜血淋漓的小臂。 那一幕,令他心惊肉跳。 黑手党的围攻,日复一日的逃亡,都未令他生出绝望。 而在这一刻,他却几乎破碎。 回去吧。 就回到姐姐身边。 / 濮云川再醒来,只觉身体忽而寒冷,如坠冰窖;忽而滚烫,如遭火炙。 周围空无一人,他试图下床,却浑身无力、双腿发软。 猛地挣扎起身,却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 只能身不由已地颓然躺下,沉垒的身体又倏地变得轻飘飘,跟随弥漫的意识,失去掌控。 “云川。” 幸好,在他再次堕入深渊之时,一道声音将他及时唤回。 是姐姐的声音。 可他好像被什么控制住,浑浑噩噩,大脑像坠了极沉的铅块。 他只能虚弱地掀开一些眼皮。 姐姐的脸背着光,他看不分明。 可即便只是一个虚幻的轮廓,他仍然能够认清,眼前的人,就是他魂牵梦绕十四年之久。 他深爱的姐姐,濮靖真。 那一刻,他潸然泪下。 “姐姐。”他艰难地从喉间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 “我好想你。” 哪怕他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声音极度嘶哑。 可他知道,姐姐会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傻瓜,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受苦。”姐姐的手,在擦掉他的泪。 她柔软的指腹,一点一点摩挲他干燥粗糙的皮肤,他的泪水,却无声地愈发汹涌。 “别哭了,”濮靖真低声叹息,“你已经回家了。” “以后,有姐姐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哪怕是梁屿琛。” 听到这个名字,濮云川本能地感到厌恶,又有些畏惧。 额上骤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白中泛青,透着一股死灰之气。 “云川,”濮靖真握住他的手,“姐姐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你和燕自章,梁屿琛,应该无冤无仇,为什么要” 濮云川不愿说。 那些关于他的,最隐秘的心思。 龌龊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对姐姐的爱恋。 濮云川沉默不语。 濮靖真见状,静默片刻,才道:“既然你不愿说,姐姐不逼你。” “但我很好奇,梁屿琛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那个地方去。” 濮云川哪怕意识模糊,依旧看清方才,因为自己的缄默,姐姐眼底闪过的一丝失落。 姐姐是不是以为,自己对她有所防备。 十二年的分离,再加两年的逃亡。 哪怕整整十四年未见,他的心,却一刻都未曾游离。 像是急于剖开自己,奉献一颗虔诚的心脏,哪怕他周身簌簌发抖,也要急切地开口: “他是为了,去找詹佑津。” “哦,”濮靖真似乎有些兴致,挑眉问道,“谁是詹佑津。” 濮云川微微嗡动的唇,苍白无血,却仍在艰难地喘息着,挤出一个一个字。 尽量清晰,他想让姐姐听得容易些。 “那是他的舅舅,是他母亲的哥哥。” “为什么要去找他?”濮靖真眉头轻蹙,“那个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对,”濮云川倾囊而出,“他失踪了,四十年前。” “是燕自章做的。”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