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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会有多少影响。

    她便索性继续垂着眼眸,不再理会。不想碰他,也不想看他。

    容厌执起茶杯,茶香蔓延过来,涩中带了一丝甜味,不是宫中御贡的任何一种茶。

    他看着这杯茶水,手顿了顿,嗓音似乎压着自嘲的冷意,问她,“这是什么茶?”

    叶晚晚本不想回答,可一想到白术还在他手里,她还不想太得罪他。

    既然如此,她就不应该再做出什么冷淡的态度。

    叶晚晚扯出一个微笑,乖顺讨好地回答他,“紫叶桑、百合、云山雾芽、花蜜,臣妾自己晒的茶。”

    紫叶桑,这是毒。

    容厌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唇角忽然微微翘起,不无讥讽地笑了一下。

    “你就那么等不及?”

    叶晚晚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没太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说些讨好的话也说不出,她索性低下头,不再理会他。

    闷声承认,她也不想懂。

    容厌低眸冰冷地望着她,握着茶杯的指骨用力到隐隐泛出青白之色。

    那一日,他喝了那杯茶,便离开了椒房宫。

    后来,他又来过一次椒房宫。

    已经是深夜,叶晚晚正准备睡下,看到他过来,忍着恶心为他让出了共枕的空间。

    容厌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着想要抱她,叶晚晚反复告诉自己要忍耐,还是没能忍住,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惊坐而起,将被他碰过的手狠狠在锦被上擦拭。

    察觉自己的动作,她吓得僵住,抬头小心翼翼去看他。

    他沉默着,脸色苍白地吓人。

    尽管如次,他这回也没有走,就算直面过她的厌恶,还是强行抱住她,就像当初没有嫌隙时那般,亲密无间地相拥入眠。

    她僵硬了一整个晚上,直到他走之后,她才敢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叶晚晚便得知,容厌准许,她可以走了。

    她连行囊也不敢收拾,战战兢兢地,一步步走在路上,一步步走出皇宫,一步步走出上陵。直到她真的顺利出城的那一刻,她全身脱力,跌坐在地上失态到痛哭出声。

    惊心动魄的几年,终于收尾。

    只是这茶,她没有停。

    离开皇宫之后,她只想离容厌越远越好,她去了江南,开了一间茶馆。

    明明已经离上陵足够远,可只要她离不开大邺,就没有办法完全与容厌的消息隔绝。

    三年后,冬日灰沉的天色里,江南落了一场细雨。

    烟雨朦胧之中,她终于如愿,彻底摆脱了他。

    也结束了这一生。

    这道声音讲述着,帮着晚晚回忆起梦里的那些细节。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消失了。”

    晚晚仍有些怔愣。

    声音道:“前世容厌因为那杯茶……而死。我知道之后,没有过瘾的痛快,只觉得无趣,连恨也无趣。”

    “往事于眼下便如烟尘……”

    只有她有的这份记忆,那么沉重。

    真的就只如尘烟吗?

    晚晚放开手中的医书,慢慢躺到了床上。

    明日一早,晚晚就想立刻回上陵,她想看看这一世的容厌。

    告诉自己,前尘尽。

    只看今朝。

    -

    “给我自己安排的后事……”

    容厌轻声重复了一遍净明的问题,苍白的唇瓣微微扬起。

    “我能有什么呢?世间纷杂,从生到死,犹如一梦。梦里,我最后……只是想要一个她。”

    “可偏偏,越是我想要的,越是荆棘遍布,鲜血淋漓也无法企及。”

    净明看到他一直不停地写信,写完信,封好之后,便立刻寄出去,而后又开始写圣旨、写遗诏。

    他的右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字不成形。

    净明眼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忍。

    容厌按住右手,伏在案上喘息了一会儿,将面前字迹难看的这张宣纸揉碎,推开到一旁。

    他重新提笔。

    净明看到,他落笔写的是——

    “我妻晚晚,卿卿如唔……”

    没写到下一行,颤抖的墨色又划破了这一份宣纸。

    净明看着容厌认真又耐心地一张张重写,最后终于忍不住,上前按住他的右手,叹息道:“你太累了,歇一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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