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他。 晚晚睁开眼睛,愣愣抬起头。 他没有睁眼,长睫浓密,投在眼下形成一圈漂亮的阴影。 他按着她的手,掌心贴在她肌肤上,微微的烫。 比他往日身体的温度都要高。 晚晚顿了一下,仔细看着他的面容。 他唇色依旧红着,却不像往日柔润,微微干燥,脸颊也是比寻常要红。 他病了。 晚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慢慢回想着昨晚,她醉酒之后的那些片段。 她胡言乱语,故意气他,他被她挑起怒意,最后…… 他说既往不咎。 晚晚理智而清醒地去思考着……他对她的底线。 她抬手想去探一探他的脉搏,他病地很明显,让她把一把脉,她能看出来更多,他病得怎么样,严不严重,凭她的医术,反应到他身体上的情绪她都能感知得到。 她毕竟是医者,也不是不能给他开正常调养的药。 她的手指触上他腕间的那一刻,他睁开眼睛,将她的手推开。 晚晚没有看他,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容厌眼中又出现了血丝,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被他推开了手,便垂着眼眸发呆,没有解释她为什么忽然要摸他的脉,也没有去解释昨日发生的事。 容厌今日的思绪凝滞了些,他手背也微微发烫。 谁都没有再先开口。 听着外面宫人来来往往的声音,窗外鸟雀啼鸣。 最终,容厌坐起身,她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离宫私会。这件事就是她错了,可是……他对她也不是什么足够温柔的态度,还吓到了她。 他看着她,忽然发觉,他在这一刻,居然不知道还能同她说什么。 片刻后,他平静道:“孤还欠你一刀。” 她挡箭醒来那日,他握着她的手,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刀,她那时挣开了,没有让那一刀彻底捅下。 他说,她随时可以刺进去。 晚晚回想到那一日,沉默了半晌。 容厌不再说什么,披上搭在屏风上的龙袍,玄金的广袖加身,尽管他脸上还有病态的红,却还是威仪凛凛。 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出声道:“你会对裴成蹊出手吗?” 容厌身体顿了一下。 他忽然有些头晕,抬手捏着眉心,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有些可笑地问:“叶晚晚,这一次,孤还不应该动他吗?” 晚晚平静道:“应该。可是,我不想看到他死。” 容厌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晚晚低声道:“可以别杀他吗?” 容厌只觉得自己今日头疾也开始加重,疼得他几乎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 可他不能控制不住。 她…… 他用力将眉心捏地泛红,极力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冷静的状态里,唯有声音泄出一丝寒意,“明日再说。” 说完,他不想听她再说什么,迈开长腿立刻出了寝殿。 晚晚静静躺在床榻上,思绪放空,漫无目的地去胡思乱想。 她看得见他的痛苦和隐忍。 什么时候,她和他到了这样的状态呢? 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和他就不应该靠近。 她被送入宫中,被卷入酒池,为了在前朝后宫重重夹缝之间生存,只能去依靠这个把她算计进这里头的他。 于是她勾引他、迎合他,就为了能活下去,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 他也在容忍她,忍下了换个人绝对饶恕不了的那些出格和放肆。 相识地越深,她却越来越痛苦,以往她的伪装、她藏在温顺皮囊下的性情、她的痛苦,也全都被他逼出来。 他是得了刺激和趣味,可她也回不去了。 爆发的洪水,收不回去,出笼的猛兽,除非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再回到那个笼子里。 她已经失控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