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陛下亲身试药。 营帐外,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从瘟疫五城之地的那场谋刺起,不紧不慢地拔除容厌想要拔除的人。 从一同前往避暑行宫的朝臣,到地方各地的官员,再到上陵的世家,尽管操棋的人此刻几乎已经疼痛难忍到神志不清,可那些棋子,也正丝毫不受影响地一步步落下。 一直等到傍晚,晚晚眼下已经熬出了疲惫的青黑,她眼眸却依旧明亮,平和的目光,却有种因着绝对冷静而显得冰冷刺骨之感。 她又掀开容厌的衣袖看了看。 瘟毒没有蔓延,被控制住了。 没有等容厌苏醒,她摸了会儿他的脉象,便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流畅地又写出一张方子。 晚晚眸中微微流露出些微的轻松之色。 看着这张纸上书写的药方,她正欲搁笔,视线落在其中几味药上,神差鬼使一般,又多写了一行。 这一次,她亲自出门去,找到饶温要来药材,亲自煎药。 亲自将每一味药材称量、浸泡,将有毒的本草煎制、烘炒。 最后一味味药下进去。 等到晚晚终于熬好药,端药进门,便见饶温和晁兆都已经在营帐之中,换了新的薄被枕席,容厌也已经醒过来,吩咐完了接下来的安排,此时恹恹靠坐在软榻上,没多少力气的模样。 看到晚晚又端来一碗药,饶温皱紧了眉,晁兆直接怒目而视。 晚晚全当作没看见,将这碗药递过去。 容厌唇上几乎没了血色,一醒来又看到一碗药,他忍不住笑了。 晁兆道:“陛下,我也来试……” 容厌含笑道:“扶孤去床上。” 容厌向来说一不二,晁兆眉心直跳,咬牙听令,搀着他走到床边。 晚晚跟着走过去,容厌伸手将药碗接过来,垂眸看了会儿这药,笑了一下,道:“下次,好歹别那么难喝。” 晚晚没有回答,看着容厌将药慢慢咽下去。 晁兆在旁边几次想拦,又不敢拦,急出了一身汗。 容厌喝完这碗药,药碗几乎是从他手中滑脱出去。 第二碗药,几乎让他醒来动弹不得,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了出去。 慢慢感受着温热的药在他依旧烫热的身体里化开,容厌等着这次药性散发出来,提起些力气,对晁兆和饶温道:“你们先出去。” 再是愤懑,两人也先出了门守在门口。 晚晚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也没几分力气,分明的骨节被这样掌控在她手中,晚晚恍惚了一瞬,心中萌生出的恶意几乎倾泻而出,她将他无力的手指握地紧了些。 容厌抬眼看了看她。 晚晚轻声道:“琉璃儿,若是我真的会让你死在药下怎么办?” 容厌听着她又叫出那个名字,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唇角勾着散漫的笑意,道:“生死有命。” 看到晚晚认真的神色,他笑容淡了些,嘶哑的嗓音也低了些,仿佛在轻声哄她。 “别怕。” 尾音的微颤化入空气中,如同毒药。 “除了诈你试药,孤没骗过你。” 晚晚握紧他的手,声音轻柔而无比笃定,道:“你会没事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容厌能感觉到,这次的药性比前两次的都要温和,可这股温和的药力之外,另外的药劲散去了前两次药都没有涉足过的经络。 随之而来的,让他直觉一般警惕起来。 全身上下,每个角落的疼痛如潮水,将他裹挟入深海,拖进无止境的折磨里。 这次,大概会比第二碗药折磨人得多。 容厌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他立刻冷淡地对晚晚道:“出去。” 若这药真的会折磨他到痛不欲生的地步,他还没有那个兴趣将自己那时的模样留给人观赏。 晚晚握紧他的手,摇头,“我不出去。” 容厌没有再同她商量,趁着在疼痛之下他还能说出话,攒出些力气,声音大了些,“晁兆!” 门外的晁兆听到容厌召见,立刻冲进来。 晚晚当即俯身踏到床上,整个人压到他身上,将他几乎没有力气的手腕交叠按住,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和动静。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