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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烛阴湖青鱼犯竿破山观夫侍进呈


哪里就经得起家主这两句唤?梅婴没忍住地笑出来,应了一声,往她的跟前凑,脸颊狎昵地厮磨起她的掌心。“往后家里若来人,你也该多见见。坐着陪一会儿,也好叫人知道侯夫婿是温克性儿,否则房里哪有你这般好模样的侍人?”北堂岑轻轻拨弄着梅婴的耳垂,头脸也没个巴掌大,耳垂厚得很,圆融融的,戴不大点的珍珠耳钳,是福相。“家主怎么这样说?先生的贤名哪里就拴在我身上,我就是又黑又壮,也不碍着先生是好个性。”梅婴边说边用手指轻点北堂岑的唇畔。家主的下唇边缘有米粒大的凸起,不细看却也看不真着,就像是水珠儿似的。

    王府调来的人都有眼力,不知何时就在外头守着。齐寅起身下榻,说要热水,小侍答应一声,拧身去了,齐寅将茶具端来,搁在床边,瞥一眼正同家主腻歪着梅婴,笑着挤兑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打小儿跟了我,梳上头便在房里伺候。上锅抹灶的事从不叫你干,怎么又黑又壮?”

    “我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嘛。”梅婴见先生回来,便挪到桌前坐了,收拾着北堂岑换下的衣服,迭两下拢在怀里,感慨道“还不是托了先生的福气,才有我的今日。换二个人家,就是侧室过得也不如我。我可是一心向着家主和先生的,人说先生的闲话,我脸上是笑的,心里恨不得将他药哑了才好”

    “家主一力抬举你,你这性子也收敛些。”齐寅坐在床边,将茶水递给北堂。“是,先生说得是。”梅婴拖着长音儿不情不愿地应了,抱着锦袍道“我去小世女那屋儿拿两件尺头来比一比。家主这罩袍也不能穿了,裁开给小世女的衣服做个滚边儿。”

    “这大夜里的,一会儿就歇了,留着明儿再说。”北堂岑正懒怠,就着齐寅的手呷了一口酽茶,见不烫,便叼着杯仰头,一饮而尽。

    “很快的,我画一下,明儿再裁。”梅婴笑着出去,北堂岑低头将茶杯搁下,汤水顺着下颌滴落在胸膛,齐寅用帕子为她擦拭,俯身爱惜地吻一吻。侍人端着热水和铜壶进来,服侍洗漱安置,夜幕中的烛阴湖暗流涌动,北堂确有一瞬的心旌摇动,泊于夫侍低垂的睫羽上。她先洗罢了,靠在床里,百无聊赖地掰直左腿,够着脚尖趴在自己腿面上。

    因着齐寅说要随时起来照顾小满,她那么大一只摊平了躺着格外地碍事儿,怎么都不肯让她再睡外边儿,被衾裹着她的枕头往里一丢,小侍不敢忤逆先生的意思,闷声不吭地为她打铺。

    “锡林,你今天怎么不把自己抹得香香的了?”北堂岑见他没有涂抹润肤的脂膏,很有些不称心,遂直起身子,伸手捉住齐寅的手臂,将他引进怀中,手掌不轻不重碾过他的腿根,“要我帮你抹吗?”

    “别这样,我好容易才忍住了。”齐寅小声推拒,忙不迭地将北堂岑的手拨开。他就怕家主跟他来这个,自己尽兴了才腾出功夫逗弄他,把他悬吊在濒临释放的边缘,总也不给个痛快。家主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地叼住了他的肩膀,牙尖轻轻碾磨着,又痛又痒。好好个娘们,也不知怎么,就爱咬人,齐寅笑着躲,躺倒在床上,用手臂撑住了她的锁骨,在她后腰安抚个不停,告饶道“实在是晚了,我有些疲乏,困得不行。你都不知道,你女儿多有劲儿,要不是边峦从她午睡醒抱到擦黑儿,我真已经熬不住,要睡着了。”

    “好吧。”北堂岑不怎么认床,却习惯将一条腿垂在地上,故而很有些不适应睡在内侧。她搂住了齐寅的腰,怎么都安分不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肋抚弄,摸手把件儿似的。锡林的睡姿好得不得了,听说世家公子都这样,从小就有几个长仆不睡觉地盯着,稍一翻身就得喊醒,别说什么打呼磨牙,呼吸声重了都不行,说是日后会影响到家主的睡眠。北堂岑现在其实已经很习以为常了,放在刚同床那会儿,身边直挺挺躺个人,她的睡眠还真差点被影响到。

    “不过锡林,你到底为什么转了性儿。以前梅婴到沐院书房来找我,无非是经过了,进来说两句话,嘘寒问暖一下,回去你就不给他好脸。现如今是怎么?”

    现如今呢,是他没了从前能依仗的清贵身世,这样的姻亲关系,在朝堂上不仅不能成为家主的助力,反而容易成为拖累,又年岁渐长,恐怕自己正在老去。好在是即将返乡,过悠闲的隐居生活了,他希望能够用年轻姣好的颜色挽留住家主的心。如果家主不喜欢梅婴了,还有新来的两名小侍,如果他们也不行,那就再换新的。像表姐说的那样,她虽然不会永远年轻,但她身边的侍人永远都是最年轻漂亮的那些。

    “那时家主要建功立业。梅婴的性格热烈,又爱缠人,让家主分心。美侍骄仆不是阁阃之福,身为大房,我岂能给他好脸?”齐寅对家主说实话的时候少,也不觉得亏心,谁家不是谨慎小心、斟字酌句地保全恩爱呢?他抚上北堂岑收拢在他腰间的手臂,低声道“现如今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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