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而出,疾飞入房,正中他父王胸口。 父王照旧抬手而立,五指却松开了大刀,几十来斤的刀子砸在碧砖地上,铿锵当啷。 母妃本来闭眼瑟缩成一团,听得大刀掉落地上,纳罕睁开眼。她望向地上大刀,接着望向父王,目光似乎定在他胸口中箭处,不一会儿缓缓转头回望。 赵玦永不能忘记自己母妃当时模样。 母妃神色惊疑,一时不能确定丈夫胸中羽箭究系何人射出,她朝他方向投来目光,那目光往下落,落在他手中大弓,瞬间恍然大悟他行了何事,眼神骇异。 好像她头一回看清他本色,分辨出他原来是个怪物。 随即她手撑地面立起,不经意触到脱落在地的红宝戒指,略一停顿飞快将它拾起,起身奔向他。 赵玦松开手里大弓,任它摔落地面。 他木立在院心,作梦一般目睹母妃朝自己跑来,她纤薄的小脸余悸犹存,也透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母子彼此不曾说上一个字,母妃远远绕开他,从他身后院门飞奔逃走。 而父王…… 堂屋内的父王跪坐地上,先时背脊挺直不屈,渐渐背部佝偻,脑袋低垂,曾经英气焕发的人飞快委靡。 赵玦踉跄奔到他父王身前跪下,满脸都是泪。 他从小视父亲如天,如今天将崩塌——他捅塌的。 什么刑克父母……赵玦万念俱灰,他何止刑克父母,他亲手弑杀了父王——用父王手把手教他的箭法! 这原该是他保卫边疆和父王的长技,谁知以它犯下人子最深重的罪孽。 赵玦恨不得自己立时灰飞烟灭,最好从未出世,然而在他满目泪光中,父王居然笑了。 “阿欢……”父王气若游丝,尽力将最后话语清晰道出:“对不住……” 父王说完,用尽残存气力掏出随身匕首,刺向他胸口…… 赵玦猛地张开眼,满怀悲恸,心脏砰砰乱跳,可眼前没了父王身影,唯见眼生的床顶镂花承尘。 他明白过来,襄王府早已覆灭许久,自己不过梦回当年旧事。现时他身在租来的宅院,因为晋见德妃心绪激荡,发病卧床。 他嗅出身上发出幽香,想是自己昏睡时分,赵忠代为敷上止痒消疹的药膏,可惜效验不显,身上依旧甚是痒痛。 不过他还受得住。 赵玦咬牙使劲坐起。 赵忠一直守在床畔,见状赶忙扶起主人。 赵玦坐妥,见窗外天光明亮,自己腹中却甚是饥馁,因问道:“何时了?” 赵忠道:“刚至巳时①,主子从昨日昏睡至今。” 赵玦道:“传饭。” 他肌骨剧痒,无法静心休养,索性用饭充饥,以免饿伤肠胃,加重病势。 理是这个理,他对着满桌精细饭菜实在兴趣缺缺。 他浑身不适,再美味的佳肴入口都味如嚼蜡,若不是为求续命,哪里耐烦强咽硬吞? 赵忠见主子食不知味,灵机一动,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主子,若是这些菜色皆不中意,要不换个家常口味,试试原娘子的饺子?” 赵玦记起原婉然包的冬笋香菇猪肉饺子,心里也愿意,转念一想,饺子吃了就没了。 念头乍起,他便自觉傻气小气,可惊可笑。奇珍异宝他见过用过多少,一盘饺子又有什么好可惜的;放着不吃,难不成收在冰鉴里珍藏密敛一辈子? “就下饺子。”他向赵忠道。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上赵玦面前。 细瓷盘里的饺子皮薄馅大,饱满紧实。它们的包边不似赵家厨子特意包出细巧花样,就是家常包法,折出几个褶子了事,不过褶得匀称,看上去便亲切而秀气。煮熟的饺子皮莹白带些透明,贴服在内馅上,透出馅料里葱粒的青绿以及香菇的暗褐,颜色悦目。 赵玦挟起一只饺子,且不沾酱,先吃一口。 那饺子尚未送到他嘴边,热气已自挟着荤素食材不同香味钻入鼻中。当他一口咬下,麪皮的麦香、猪肉馅的浓香、香菇的鲜香、大葱的辛香,以及笋粒的清香在嘴中散开。不同的食材味道各分主次,或轻或重,汇合成咸淡适中的香腴滋味,在口中精彩纷呈。 那口感亦好,饺子皮柔中带筋道,肉馅柔滑多汁,不松不紧,香菇软韧,笋粒爽脆。 赵玦吃出趣味,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