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皆正直不阿。她寻思感恩寺仰仗赵玦丰厚布施,受她求助,未必敢路见不平,挺身相助;甚至没准更糟,反向赵玦通风报信。 她定下主意,既然寺方和赵玦亲近,自己便只向香客求援。 她步入山门,在长廊上走了一程路,却不见其他人等,唯有寺僧来去。 她问住持:“不敢动问,何以寺里不见其他香客?” 住持道:“今儿本寺只接待原施主。” 原婉然心一坠,又一条求援路子给堵死了。 很快她打起精神,今日没香客,明日后日大后日……总有香客进寺的时候。 她先在大殿签筒或茅厕这等香客们触手可及的地方藏匿求援字条,只待香客进寺,通报官府,她便有望逃出生天。 原婉然如此思想,迈进天王殿的步伐轻快了些。 只是她进了大殿,殿内早有僧众在殿内排成左右两列等候,住持也跟了进去。 当她烧香,住持代替殿主,亲自上阵打引磬;当她拜佛,僧众唱起香赞。 “……”原婉然懵了。 敢情这回托了赵玦的“福”,借他的势,寺方将她当成大施主礼遇,住持等僧人会一路相陪她进香到底。 原婉然暗自担心,周遭有这许多僧众,她如何好动手脚? 当她转回大殿求签,不等她向签筒处挪移寸步,僧侣先行端起签筒往她捧来。 原婉然哭笑不得,僧人殷勤,反倒掐灭她偷塞字条的机会。 求完签后,住持请原婉然入方丈①吃茶,途中知客僧前来禀告,道是林嬷嬷来了,在方丈等待。 原婉然闻言,精神一振。 居然另有香客到来! 住持立刻向原婉然告罪,往方丈见客,知客僧则将原婉然请入别处净室。 原婉然在净室慢慢吃茶,暗自盘算。 今日感恩寺看在赵玦分上,只接待她一人,林嬷嬷却能说来就来,惊动住持前去接待,此人必然大有来头。 她一度思量找机会直奔方丈向林嬷嬷求救,经过三思,打消了主意。 她身旁环绕别业的眼线,还有个赵忠坐镇,想突围甩掉这班人太难。此外林嬷嬷肯不肯,亦或能不能搭救她,也未可知。 她遂借口如厕,往茅厕去。 感恩寺特为贵客在一处房屋辟设茅厕,屋内以槅扇隔出里外两间。外间摆设桌几椅凳、镜奁铜盆,陈设一目了然,难以藏物。 原婉然撇下随身丫鬟,独自进入里间,发现那儿陈设更简单,仅得一只净桶和一张小几。 不过她瞥见几上摆放的净身用物,松了口气。 小几上的净身用物不是厕筹,而是几沓草纸。 原婉然取出求援字条,小心翼翼将它们夹进草纸里藏好,而后双手合什,祈求神佛保佑。 就算那位林嬷嬷不如厕,日后总有其他香客会,撞破草纸里头玄机,但愿其中有贵人愿意帮忙报官。 原婉然藏纸事毕,回到净室,一位丫鬟在途中悄悄脱队,折返茅厕。 她一脚跨进茅厕,没想到一下工夫,茅厕便来了人,有几位姑娘在明间伫立。 其中一位姑娘嗔道:“做什么?屋里有人,你不站住脚,反倒混钻进来?” 那丫鬟见姑娘们个个缎衣明珰,想到今儿寺里还来了个香客林嬷嬷,这些人八成是同一伙。 她思量能进寺的人都不简单,遂陪笑道:“对不住,我丢失巾帕,过来找寻。因为心急,未曾看清姐姐们在此,就……” 缎衣女不耐道:“少啰嗦,快出去。” 正此时,内间槅扇门咿呀开了。 一位白发老妪走出来,问道:“吵什么呢?”嗓音沙哑刮耳。 缎衣女陪笑道:“有个丫头进来找帕子。” 那白发老妪觑向丫鬟,问道:“你是赵玦在别业的下人?” 丫鬟听老妪说话,显然认识自家主子,不过直呼人名姓,语气倨傲,教人不喜。然而老妪面色冰冷,眼神严厉,再有言谈间居高临下,好似高人一头,那便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了,只好忍气答是。 老妪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仆做事都冒失。”她向缎衣女道:“你往别业跑一趟,替我送信给赵玦。”说完,带领缎衣姑娘离去。 丫鬟推断老妪要向赵玦告状自己失礼,暗自叫苦。 她不过遵照赵忠嘱咐,暗中检查原婉然在茅厕是否藏匿物事,怎么就摊上事儿了呢? 虽则不乐,活儿还是得干,干好了再托赵忠代为求情吧。 丫鬟在茅厕里外搜了一遍,连草纸沓都翻过了,并未找到异常之物。 _φ(-ω-`_)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_φ(-ω-`_)_φ(-ω-`_) ①方丈:住持的居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