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坚韧有什么难?多布施,装和气,不教人欺负便是,我也做得到。” 韩一道:“我以为难。人生于世,仅是维持善良便不单靠天性,有时还靠运气。人在顺境,绰有余裕,做好人容易;临到逆境,无力自保,亦或遇上诱惑试验,兴许便两样了。” 我遇上我妻子那时,她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无人拉她一把,倒是有人落井下石。她并不耽溺怨恨,努力过活,能力所及时候,不忘周全别人。” 这种颠扑不破的淳厚心性有多珍贵,别人可以不懂,他历过生死交关,人心险恶,太明白了。 他略为考虑,决意对衣兰儿把话说开,让她一痛决绝。 因此他往下说道:“而殿下不能。” 西林钦氏带衣兰儿回房更衣上药,送走大夫,摒退下人,这才发作。 “我原当你为难那韩赵娘子,只是寻常闹性子,待伊稚奴找上门,方才晓得出于儿女私情,甚至你……甚至你打算夺人丈夫,是也不是?” 衣兰儿听闻姑母数落质问,不声不响往床上一倒,将头脸埋在折妥的被褥垛上。 西林钦氏又道:“伊稚奴说的好听,怕你们相见,言语磕碰不好收场,要我同至别庄。说穿了就是料到你会胡搅蛮缠,要我亲眼见证。亏我还存了指望,思量你平日再胡来,大关节上总会顾全体统,怎料到……”当时她在屏风后目睹侄女撒泼嫁祸,脸都气黄了。 她说完话,等了半日,见衣兰儿趴在被褥堆不起来,便将她推了推,“你赌气不理人也没用,这回姑母不能纵容你了。” 衣兰儿不防这一推,来不及遮脸,露出满面泪痕,神色极是伤心。 西林钦氏愣住,内心蓦地震动。 她也曾黯然神伤,在寂寥深宫里,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1。 她沉默片刻,软声劝道:“衣兰儿,撂开手吧。” 衣兰儿早趴回被褥不吭声。 西林钦氏轻抚侄女后脑勺,“这世上男人成千上万,不愁找不到好的。” 衣兰儿扭了扭身子,“我不要别人,我要伊稚奴!” 西林钦氏硬起心肠,道:“伊稚奴对你没意思。” 衣兰儿爆出啜泣。 西林钦氏道:“衣兰儿,你错过的、得不到的,便是与你无缘法。既如此,牵挂有何用?放开心怀,把握你能把握的,否则你还要再错过其他好儿郎。” 衣兰儿哭道:“不会有人像伊稚奴那样!” 西林钦氏幽幽道:“再也遇不到像伊稚奴一般教你心动的人,再也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去喜欢旁的男子了,你可是这样想?” 衣兰儿教西林钦氏言中心思,由被褥堆中抬头。 西林钦氏道:“当初你皇爷爷偏心,将我的婚约夺给其他姐妹,我也曾这么想。哪怕你姑父对我实在好,我仍旧意难平。桑金亡国后,我成了普通胡女,又无法生育,朱家宗族长辈视我如累赘,多有抱怨。是你姑父独排众议,坚不休妻纳妾,过继子嗣完事。我长久死抱执念,为失去婚约前盟的痛苦蒙敝,到那刻方始眼耳清明,你姑父才是我的仙纳姆。如今我年事渐长,明白人生苦短,好生后悔当初虚掷光阴,迟了许多时候方才和你姑父走到一块儿。” 衣兰儿拭泪,道:“姑母,姑父那样的男子也是万里挑一。” “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