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都像做了鬼回来。 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在挠,她垂眸,两只皮毛黝黑泛亮的长长前爪搭来她身上,黑妞一下吐舌舔她的手,一下抬起黑漆漆眼珠子耷拉着眼角望着她,细声呜哼。 原婉然抚摸黑妞的头,狗儿身上的活气热气由指腹、手心度上来,她渐渐有了精神,正视原智勇。 “大哥大嫂,你们总说家里穷,必得嫁掉我,给哥哥凑钱免去兵役,可变卖家里七成田地,其实便够这项开销。” 原智勇见原婉然罔顾命令、翻起旧帐,狠狠瞪了一眼。正要教训,才张嘴便触及韩一冰冷视线,赶紧换上好声好气。 “妹妹,姑娘总要嫁人,早嫁晚嫁不都是嫁,难道为了多留你在家一两年,叫哥卖祖产?卖掉田地,我和你嫂子往后吃穿没着落,死后更没脸见祖宗。” “那么,韩家下聘隔天,你便卖掉田地,给蔡重钱也免了兵役,这事并不是真的?”原婉然从头到尾被娘家蒙在鼓里,韩一消息灵通倒是晓得,绝口不提以免惹妻子伤心。出事以后,他思量和赵野即将出征,留下妻子一个人,担心她受不住原家夫妇哄撮又着了道儿,这才告诉。 原智勇盘算妹妹心软好说话,只消开口吩咐,便会替他夫妻求情,两个妹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料到原婉然不但不听令,而且反问到点子上。他面子上挂不住,脸红脖子粗脱口喝斥: “关你屁事。” 黑妞一下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喉头低低咆吠,时时刻刻要扑过去开咬的架势。 原智勇往后紧靠椅背,蔡氏忙向原婉然道: “婉妹妹,别惦记我们家那点薄产,你们韩家可阔着呢。大姑爷成亲前卖了不少田地,我打听得真真儿的,起码到手百来两,可他聘金没比吴家高出多少,你在韩家的吃穿用度也一般般,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都用在哪儿呢?” “自然是用在该用的地方。”原婉然不假思索答言。 蔡氏意外,“你早知道了?” 原婉然摇头,这事她头一回听到。 蔡氏打蛇随棍上,道:“你是当家主母,韩家的东西小到针头线脑都该有你一份,何况百来两银子?你可得好好盘问盘问,钱到底花哪儿去了、剩下多少、为什么没花在你身上?” 韩一在旁纹风不动,一言未发,赵野抱臂冷笑,又是看好戏的神气。 原婉然沉默半晌,把脑中念头捋顺了,转成话语。 “相公成亲以前怎么用的钱我管不着,假使有钱剩到如今,就算一文钱没给我,也必定是因为有更紧要的用处。” 不管到头来这椿亲事中不中她的意,韩一问都不问便相信在茶水搞鬼的不是她,她自然一样信得过他。 蔡氏眼瞧没法挑拨离间,架桥拨火,便拍手拍大腿哭道: “你说姑爷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这是指桑骂槐挖苦我花原家的银子救弟弟啊。天么,天么,别人家‘长嫂如母’,我反要挨小姑子尖话。” 蔡氏放声大哭,原智勇心疼不已,脾气上来管他叁七二十一,指着原婉然鼻子骂: “白眼狼,大小姑爷为难咱夫妻俩,你站干岸儿不帮腔,还不依不饶一块儿逼问。养大鸡鸭猪羊卖了叫人领去,牠们尚且一步叁回头舍不得旧主,你这大活人,畜牲不如。” 原婉然目睹哥嫂这一个叫撞天屈,那一个替这一个愤愤不平,俨然道理公义全站在他们那边,她像在暴风雪中走了一晚,彻骨的冷和累。 人得多轻贱另一个人,才能天经地义地辜负错待那人,并且丝毫不觉那是辜负错待? “我不是不晓得你们把我当成能卖钱的活玩意儿,”原婉然轻声道,袖下的手握成拳头,密不透风,“可家里人就剩你们了,我想相信,我想相信你们对我好歹有点真心,哪怕一些些都好。” 所以她嫂子登门说上几篇知冷知热的话就笼络住她,被卖了还帮人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