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叫这七人乱了阵脚,他们原本只是将这玉髓视作死物,可谁成想,这玉髓竟能成灵。 要知晓,这世间自有制衡之道,越是天生强悍的存在,便越难延续血脉,开智更是难上加难。譬如龙、凤二族,一对夫妻可能至死都未能诞下一子,更别说他们的后代,若是不能开智,甚至连原本保护他们的蛋壳都无法打开,连这个世间也无法多看一眼。 这灵玉之中生出玉髓,便是凤毛麟角,这玉髓成灵更是空前绝后,实乃巧合之中的巧合。 诚然,这玉髓之中的灵有着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力量,然而,这玉髓之灵太过珍贵,叫他们不敢轻易决断它的未来。 在他们犹豫之际,这玉髓之中灵趋近于成熟,他们再也不能轻易抹杀这个自灵玉之中孕育出来的灵。 于是他们最终决定留下这玉髓之灵,并将玉髓之灵视作常人一般教养。 “这个玉髓之灵,便是你罢。”东泽未刻意隐瞒,虽然未指明,衍秋几乎毫不费力地便猜了出来。 东泽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的话。 “他们寻到我的时候晨光熹微,正是春初,万物蓬勃之时。他们看着东方的晨光,为我起名为‘东泽’。”东泽淡淡地道,声音中没有半分起伏,“他们同我说:‘东泽,你是此世间,唯一的希望。’” 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将人压垮的重量,而这本不该属于独一人的重量,却完完整整地压在了东泽肩上。衍秋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甚至称得上是单薄的身影,鼻子没来由地一酸。 可他还是接着往下问了:“后来呢?” 虽然他隐约知晓一些那七人后来的结局,然而他还是想听东泽说。他想知道,东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又想贴近些当年经历了这些变故的东泽。 “我开智的时间比你长得多,百年开智,他们走时我不过堪堪开智十余年。”东泽轻声道,“他们原本是将我作为祭阵的材料留着的,可不知为何,他们最后却改变了主意,在魔潮再度袭来的时候,他们选择自己祭阵。” “那日,他们将我带到星斗大阵跟前,叫我看着他们祭阵。他们要我永远记得他们,也要我记得他们的理想,记得他们是为何而死。”东泽再度提起往事时,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刻骨铭心的记忆,“他们临走时,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应当能走得比我们更远,能做得比我们更好。’” 没有一句提起星斗大阵,却从头至尾都是星斗大阵。 可东泽不曾对衍秋说的却是,正是因为如此,师父们的遗命,是东泽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事。 从此,东泽失去了自己的七位师父。 师父们成了星斗,高悬于九天。 而他依旧是那个地脉之中孕育出来的灵,孤身一人,举目无亲,自此独步于人间。 “他们给过我家,他们走的时候也并没有将这个家带走。”东泽道,“可那是他们带给我的家,没有了他们,我觉得这个家和以前不同了。所以后来我不敢回去,生怕一回去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 城中的居民毕竟还是有自己的生活的,虽然他们都与东泽十分和善,然而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家人,他越是回去,越是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所以他云游百年,漫无目的,直到碰上了衍秋。 东泽的目光转向了衍秋,神色有一瞬的柔和,似乎仍有未尽之言。 可说出口的却是:“该睡觉了。” 衍秋一时间还未能消化这个横跨了百年光阴的故事,这过往实在是太过震撼与沉重,叫他心中余下的满是对东泽的心疼。 思绪绕得太远,他一时间有些没想起来,自己最初质问东泽的到底是什么问题。 东泽似乎是回答了,可又似乎是没有正面回答。 衍秋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出脑袋。今日情绪大起大落,他精神消耗得厉害,确实有些累了。 他化出原身,正是东泽最喜欢的兽身。随后又将身体盘成一个圈,将东泽圈在自己身体形成的围墙间。 也就只有他化出兽形的时候,他们二人才能这般亲近。 夜里很静,就连风吹起来的动静也是轻轻的,一直未合上眼的东泽忽然伸手,轻轻按上了衍秋的脑袋。 白虎额前那个玄异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