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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的小棕马


    新年过后,上来第一个工作日,高苒给工作室两个小姑娘发开门红包。

    “谢谢苒姐!年初四我有在家给昕苒接财神噢!今年绝对发大财!”

    “苒姐yyds!!今年昕苒肯定会更好,迟早有一日干掉维密~~”

    长了一岁,张欢和许悦的嘴甜程度,更是呈指数上升。

    往常高苒听了也会笑,今日却无精打采,恹恹儿的,落在两个小姑娘眼里,只觉苒姐这个年过得不好,气色差了很多。

    回到楼上,高苒右手抚平身上珠灰的尼龙伞裙,刚在椅子坐下,便接到律师电话,是受齐毅委托的律师电话。

    “他走了,离开北京了?”

    她右手按着电话机,空下来的左手不知所措拽着尼龙伞裙上缀着的彩色小珠,珠子泠泠滋滋地响,此时,她只觉自己是缚在灰色渔网里的鱼,入了网,被人倏然扎紧顶端的绳子,难受得喘不过气。

    面对高苒的再三确认,男律师的声音依旧冷漠,不带有半分感情地从听筒传来,“齐先生走之前,委托我将他名下房产过户给高小姐,还有他在马场里的一匹小棕马,现也将归属于高小姐。”

    小棕马……

    高苒当即开车去了马场,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她见到了那匹小棕马,姓名牌上有它的入园照和名字,还没起名,只写着“苒苒的小棕马”六个字。

    工作人员说,她可以随时给小棕马起名字。

    小棕马摇着尾巴在吃苹果,美国纽约州运来的金山苹果。见到高苒骤然出现在眼前,忙朝她举起前蹄,兴奋地打招呼,眨眼睛。

    毛发涂脂,四蹄凌空,前额有道白色闪电标志。

    高苒这才想起为什么觉得这匹马眼熟,原来是当时在哈吉,她在画纸上随手画得那一匹,亦是男人深夜在马厩里寻找的那一匹。

    她伸手摸了摸马的前额。

    齐毅告诉过她,马喜欢别人摸它的前额。

    从马场回来,高苒拿到了齐毅委托律师留给她的钥匙,上面挂着钥匙扣,淡蓝色戴帽子的大耳狗。

    别墅布置跟那晚她来时一样,几乎没什么改变,多肉一盆盆收在客厅架子,蜡黄的光从宝石蓝的窗棂落进,泛着波纹的亮泽,像一囊囊凝绿的水晶球。

    她轻轻绕过木架子,来到厨房,手攀在冰冷干燥的门沿,想起那晚男人站在流理台前,迷蒙的光线映着他挺拔帅气的轮廓,他拿着鱼熟练地刮腮去鳞,她鼻尖微翕,仿佛直至现在还能嗅闻到鱼汤鲜甜的香气。

    律师还告诉她,齐毅在书房留了东西给她。

    这是高苒第一次踏进男人的书房,她突然停在原地,视线黏在墙壁,只见墙面挂着牛角弓,是那把他没有做完,她也没有从内蒙古带走的牛角弓。

    牛角弓制作复杂,弓胎要选弹性极佳的江西竹,弓里的牛角要直的岩羊角或者寒羊角,不能短,也不能弯,用来固定的牛筋要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刷鱼胶,一遍两遍,等待它自然风干起码要数月的时间。

    在这个什么都讲求速度的工业化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完成这样一件事了。

    高苒从墙上拿下弓,外观精致美丽,拿在手上却不似其他弓箭沉重,是男人故意打薄梢子的厚度,减轻了重量,令它更适宜女生。

    挂着牛角弓的银钉旁,是半嵌在墙壁里墨绿色的保险柜,上面插着银色的小钥匙,打开柜门,亮光璀璨,玛瑙,珍珠链,翡翠玻璃种……都是她当初拿去变现的珠宝首饰。

    高苒盯着那堆五光十色的玉石发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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