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华已然全信,柳湘盈只是个小妇人,顶天了能操持管家,遑论官场了。 “也是未曾想到。”柳湘盈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道,“让二哥见笑了。” 谢远华一放松,对着柳湘盈,心生荡漾,听着柳湘盈的话,道:“听着都是些江南一带的瓜果,极难养活。” 谢远华感慨:“非一般人力物力难养,四弟真是费心了。” 柳湘盈动作微顿,眨眼间恍若无事。 雨声渐歇,两人打算离开,谢远华突然拿出一物,静静躺在掌心。 “夏日苦热,莲子静心去火,弟妹近日可有用些?” 脸上视线骤然变得紧迫,柳湘盈神色如常,指尖捻起莲子,纳入掌心,“还未有口福。改日,我找人挑些新鲜的送去二哥二嫂处。” —— 谢远华的好心同他这个人一样,虚假势利,柳湘盈不信西山的事情是他帮谢远宵处理的。 估计是谢远宵死后,两人意外得知,唯恐牵连自己,又怕打草惊蛇,惊动谢远岫,这才找她当替罪羔羊。 可谢远华说得对,谢远宵是白身,无权无势,如何能干干净净地不让任何人发现,能帮他的只有谢府的人。 她脑中一片繁杂,抄着佛经的手停下,身边已经有厚厚一摞,外头已经黑透雨声却绵延不断。 银环身体不舒服,今日绪兰值夜,她正撑着头打盹,在嘈杂雨声中睡得香甜。 北方的雨不像江南,终日缠绵不断,藕断丝连般连绵多日。 青山隐隐水迢迢,眼前如梦如雾,谢远宵曾经同她讲过,在江南他住在学舍中,最喜欢的便是一睁眼山雨云雾,缠绵缭绕之景。 江南,扬州。 可她那时沉浸在分别的忧愁中,满脑子只想得到此去路远,她连家门都少出,更不知道扬州在何处。 她忧心忡忡,即使知道他是去找兄长,顺便一睹江南风光,仍觉担心,便央求母亲出门,去寺庙求签祈福。 寺庙香火鼎盛,她诚心祈祷。 一愿谢远宵平安归来,二愿回来后两人能如愿成亲,琴瑟和鸣。 彼时她望着佛祖,心中忐忑却也澄明。 琴瑟和鸣很难,能得到另一片瓦片撑头,不做妾室续弦已经是万幸。 雨势渐大,母亲很快催促她离开,她慌说肚子疼,冒雨去求了串佛珠,让绪兰悄悄送到他手上。 她有私心,佛珠一求平安,二求能一直记得自己。佛珠上挂有璎珞,她打的是同心结。 可是再回来时,佛珠被谢远宵弄丢了,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旁敲侧击,得到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也得到个已然变心的丈夫。 可见拜佛只求个心安,不能多信。 如今想来,那女子多半也来自扬州,清秀柔顺,又有了身孕,怪不得谢远宵至死都抛不开。 柳湘盈忽的一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踏实。 她竟觉得庆幸,庆幸谢远宵死在了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她能第一个发现这个女人,掌握接下去的一切。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