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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断翼


    好像也是同样孤寒的冬季,他们不知从哪找到一只鸟。鲜活蹦跳的鸟。

    他们将鸟关在一个木匣中,启蒙教师一宣布今日课业结束,他们便拥出课室争抢木匣。只有他,仍坐在课室里。

    “一天昼,去找他们一起玩,”启蒙教师拉着他到花园,无奈地说,“小孩子总要有同伴才行呀。”

    他站在他们旁边,看到他们从木匣里放出鸟,鸟振翅欲飞,被一脚踩入雪里,发出凄婉的啼鸣。一行人爆出笑声。

    “你为什么不笑?”有人抓着他的头发问。

    “他不会笑也不会哭,怪胎。”有人怪笑着说。

    “喂,你是瞎子吗,你看得到吗?”有人企图扯开覆住他眼睛的白布。

    “你不是天使吗,翅膀呢!”

    “它在痛。”他说。

    他们的笑声更大了,随即他被狠踢一脚,跌在地上。他看到他们拿出裁纸刀扎在鸟翅上,血染红地上一层薄雪。

    他不理解那些笑声。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折磨一个活物,使其变成死物。

    几天后,那些人捧给他一个木匣,说是礼物。他明白里面装着什么,轻慢的恶意混着尸体腐臭溢出木匣缝隙。他们催他打开,待他打开后纷纷捂嘴偷笑。匣中塞着腐烂的鸟儿尸体,灰褐的断翼中斑驳血块。

    “我会埋到花丛下。”他边说边往花园走。没有碑,花开时就是碑。

    他们追在他后面囔,说他怎么敢把珍贵的礼物乱扔。

    一块石头砸中他后背。他们立刻从怒气中拔出,开始新一轮游戏。坚硬石块在他额上投出几痕豁口,血汩汩漫下。

    他捧着木匣站在一丛灌木旁,面对他们的嬉笑欢呼,他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血沿着下巴滴到匣上,他感觉自己被凌乱塞在匣里,鸟儿的灵魂已飞入青空,腐烂的是他而已。

    他不理解这些笑声。他不理解快乐为何可以建筑于痛苦之上。

    血一直在流。她也会为此而开心吗。

    一阵大风刮来,吹得他的长发和雪片一样飞张着。黑发混着白雪,网住他大半张脸,使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琥珀无措地望着他,那抹血红在黑白的衬托下,艳丽得要烧起来。

    她急急奔到他面前。她翕动嘴唇,只发出一个叹音,手握成拳又松开。她直接踮脚抬手去擦他脸上的血,可低温已使血液凝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她放下手,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支支吾吾。

    一天昼弯下腰抱住她,脸埋在她肩窝上:“你来,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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