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回木斯塘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一路九死一生,一言难尽。在金象国我遇到了同样死里逃生的顿珠。他也目睹了四个弟兄惨死的过程,我们俩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又结伴回到了木斯塘。 回来后我们听说,我们付出几乎全军覆没的惨重代价配合的天竺军的反攻又是一败涂地,又一个旅全军覆没,两个旅被打残,连中将旅长都让魔教军抓了俘虏。 最让我吃惊的消息是,恩珠司令黯然隐退了,基地司令由他的侄子旺堆嘉措接任。旺堆是第一批在大施主的基地受训的藏人,那时四水六岗还没有起事。他也算是老资格了,但没有恩珠司令那样的威望。 没有了主心骨,基地的人心开始涣散了,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山头。旺堆当了司令,他们理塘人理所当然地成了木斯塘最大的山头。大施主提供的武器、给养都是优先保障他们。 跟我一起受训的益西回到木斯塘后只是带人象征性地到边境那转了一圈,看形势不对就撤了回来,所以没有受什么损失。他是河西人,趁着恩珠司令隐退,把河西的弟兄都拢在了自己的身边,也自成了一个山头。 刚刚逃离血光之灾,又看到卫教军四分五裂,我真是心如刀绞。但在木斯塘这贫瘠苦寒之地,要想活下去,也只有自己抱团。否则拿不到大施主的施舍,只有饿死。 这时,一帮马尔康、金川、德格的弟兄找到我,要我出头把大家聚在一起。 我立刻想起了拉旺。他是丹巴人,起事最早,主事公平,康北的弟兄们都服他。 这时我才猛然想起,回到木斯塘以后,一直没有见到拉旺。急急赶回我们原先的营地,等着我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拉旺没了。 原来三个月前,拉旺奉当时还在的恩珠司令之命带三十多个弟兄深入藏地,前往拉孜一带活动,谁知一去不返。带去的三十多个弟兄一个也没有回来。 听营地里面的老弟兄说,边境一带的牧民中流传着一个消息,两个多月前,汉人出动了大批部队,在拉孜以南一带反复清剿了足足一个月。据说是围住了不少我们的弟兄。大部分给打死了,还有一些给他们捉去了。想想不久前我们在大山里的惨痛经历,看来拉旺是凶多吉少。 我们原先三队营地里的弟兄也已所剩无几,当年参加过江边营地祭旗起事的更是只剩了两三个。看看这些从德格、康北、山南、拉萨一路走过来的弟兄期待的目光,我也只好咬咬牙点头答应,出头把河东的弟兄们都聚拢起来。 消息传开,不少在其他大帮里无处安身的弟兄都找了过来。不到一个月,我们这里居然聚集了二百多人。顿珠是德格人,也跑来找我。由于他是少数在大施主那里受过训的人,我就让他作了我的副手。 中竺之战后,边境上逐渐平静了下来,对面魔教军的力量明显加强了。边境上经常有队伍巡逻,他们还在不少山口修了哨所。 经过这几年的折腾,弟兄们也早没了心气儿,只是为了能得到活命所需的给养,时不时偷偷越过边境抓一把,以便给大施主交差。眼看回家无望,滞留在这千万里之遥的地方苟延残喘,让我心灰意冷,什么事都懒得管,都交给了顿珠。 就这么昏昏噩噩地混了一年多,情况越来越糟。我们这个营地在木斯塘是势力最小的一拨,从来都是给养最后轮到我们,而越境袭扰的卖命勾当却总是轮到我们头上。 即使这样,日子也混不下去了,分给我们的给养连填饱肚子都不够。“家”的空投越来越少,原先的那个小直升机场干脆废弃了。听说益西和旺堆那里的弟兄也开始饿肚子了。 冬天降临了,弟兄们食不果腹,一个个怨声载道。 年前的一天,终于来了一架“家”的飞机,投下百十个降落伞就飞走了。弟兄们一看都红了眼,一窝蜂地冲出去抢空投的物资。我们的弟兄抢到了十几包,正要抬回去,旺堆的人来了,命令我们把捡到的物资交回去,由他们统一分配。 顿珠一听就火了。大家都很清楚,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就会和以前一样有去无回了。顿珠手一摆,命令弟兄们把物资抬回去。旺堆的人一看急了眼,端起抢堵住了弟兄们的去路。不知是谁先开的枪,双方真刀真枪地火并了起来。打了一个多时辰,我们一死八伤,对方也让我们打躺下一大片。 东西抬回来一看,有几包是冬装,大部分是粮食。靠这点东西,我们好歹熬过了寒冷的冬天。但从此以后,我们和旺堆的理塘帮结了仇。 第二年开春以后,情况更恶化了。“家”的飞机半年都没露面了。靠上次抢的粮食勉强过冬后,再也没有接济,弟兄们只好四出打野食。边境对面不敢去,去了也捞不到什么便宜,就在木斯塘周围动脑筋。结果,没多长时间,周围方圆百里都见不到人烟和牲畜了。 我四处打听,有人说旺堆和“家”的联络官斯通先生闹崩了,有的说是斯通被金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