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摇了摇头:“臣说没有把握,不是不能追,而是追起来就需要拿出东征的准备了,法子有许多种。” “哦?你说说看。” 马芳把手指向沙盘比划着:“首先是东西两路并进,只留住北面。鞑子若是还往北逃,那就连续两三个冬都守在他们老巢。对鞑子来说,如果只往北逃,两三年下来不知要死多少人丁牛羊,那是死路一条。这是堂堂正正逼他们决一死战,只要决心足够、钱粮充足,鞑子绝无胜算。” 朱厚熜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耗国力。要么俺答不避战,那就一战定乾坤;要么就是大明拼着耗银数一千万计,把鞑子往绝路上耗。 “第二个法子,就是让臣能统领河套、宣宁骑兵,只以骑兵战鞑子骑兵,每年不只是烧荒袭扰,每次都奔着消灭几个部族的目的去。几年下来,北虏损失惨重,自然要考虑西迁了。” “拼个同样来去如风吗?”朱厚熜喃喃说道,“那样的话,大明火器之威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第三个法子便是正面北征压迫,臣率骑兵去堵截后路。这需要他们再像去年冬一样胆敢南下,臣又能事先率骑兵潜行过去。这样的战局,就要靠陛下和朝廷谋划了。去年军令只是先稳守,臣也没有自作主张。” 朱厚熜点了点头。 去年如果能把南下的这近五万鞑子包了饺子,其实汗庭那边也是元气大伤。 只不过去年的时候,朝廷的注意力还在东征上。 “还有法子便是各自劝降了。”马芳又说道,“臣这些年,去的都是土默特、察哈尔的牧场。他们深受其苦,不见得还是全部都服俺答。喀尔喀那边,过去十年余私下里也与河套、宣宁有民商私市之利,都是由归服蒙民出面做的。现在鞑子能从阴山北麓而来,看样子是俺答不再西征之后,这几年花大力气压服喀尔喀了,朝廷不是没有劝降喀尔喀的余地。” 朱厚熜看了一眼马芳,有些惊异地问道:“朕还以为你只懂打仗。” “臣确实只懂得打仗,但臣毕竟自小在鞑子那边长大,也知道普通牧民人家的心思。”马芳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臣说句实话,过了阴山、大沙窝,咱们汉民在那里确实不好种地了。把他们多杀点、赶跑了简单,将来怎么办……臣有时候也想过,恐怕还是要留些听话的守着。” “你能想这些,更加难能可贵。” 朱厚熜夸奖了一句,而后说道:“既然鞑子暂时退了,恐怕就是真的想用这种袭扰消耗大明国力了。俺答也知道,朕巴不得他能求战,要不然茫茫漠北到处去追赶他,事倍功半。这不,朕果然御驾北征了。你先让哨骑不要放松,时刻留意他们的动静。既然来了,就与朕一起还有边区文武商量一下你说的那些法子。” “……臣大老粗一个,臣能想到的法子,陛下自然也早就想过了,臣听命便是。” “都一样。”朱厚熜笑了笑,“昔年朕射在宣府城外的一箭,这一次不拔掉,朕就不回京了。” 马芳大喜,那个故事他当然知道了。 当年镇安堡一战,兴国公箭毙汗庭之主博迪,赤城候拼死夺得大纛。 大明天子于战后检阅将士时,在宣府城外射出一箭,立下了誓言:留此箭,待蒙元不再有汗庭之日除之。 现在陛下这么说,可见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等马芳这个北线骑兵部队的重要人物在北虏寇边威胁暂时缓和之后到来,宣府这边就正式开始针对后面的北征商讨起方略来。 带着在北京就商议好的全局总战略,赵贞吉参与了这边北线战场的准备谋划,也参与了天子驻跸宣府之后接见北境诸族的宴席。 这次赐宴,来的有许多归服部族的族长,其中自然就包括鄂尔多斯部和朵颜部。 而他们两部进献给大明天子的女人,也赫然盛装在座。 “你们放下了弓箭弯刀,这些年在边区却过得安稳。”朱厚熜看着他们,“朕知道,汉民与你们,汉官对你们,自然也还有一些不公道的地方。” 这话立刻引来许多人谨慎的反驳,意思是:没有的事,我们很好,我们很幸福,能为大明牧马放羊,比过去好多了。 朱厚熜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说道:“都需要时间。几百年的仇,不那么好放下。只不过,朕的旨意,朝廷宪条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