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样,都是尹元衡挡在最前面,给地方文武大族许的诺,就包括维护现有的朝鲜秩序,维护他们的利益。 作为交换,难道现在暂时没被战火波及的这两道不能在粮草物资上支援汉城、共御外敌? 何况,东南面的海上听说还有个独眼大帅带着几条战舰时不时的侵扰一地。 于是他们自然难免更加横征暴敛,把担子压到他们身上。 “汉人已经把平安道、黄海道的百姓都掳走做苦力了!如今尹相还在苦苦支撑,你们难道要让王师败了,那些明军过来抢走你家的儿女吗?” 话却也不会只由得他们这样说。 汉城之中那一夜的士林大祸毕竟还是传了出来,读书人当官了之后会怎么样不好说,但没读书之前,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热血抱负和理想的。 现在,士林在朝鲜朝堂的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这种局面对他们来说却是个至暗时刻。 尹元衡安排散播到东边和东南边的消息里,也被他们解读出一种局面。 话不能说透,但至少乡野之间,有一些穷苦读书人也会点几句:平安道、黄海道那边,只是在打官绅大户,分地给百姓。 他们有限的见闻里,轰轰烈烈推行了多年的大明新法也多少传到这里来一些。 “上国对我们,也会对汉民一样?” “那就不敢说了……只不过,四海皆知,上国如今在位的乃是千古明君……” 尹元衡把大明这个敌人树立得很残暴,尽管他对士林派更残暴,但共同的敌人还是让朝鲜官绅大户选择全力支持他。 但凡事都有两面,朝鲜的穷苦读书人感觉将来不能更坏了,什么官绅大户……他们现在又没做官,又不是大户。 而在平安道和黄海道的兵乱、随后的溃败里,也有一些百姓、逃兵,辗转流落到其余诸道。 有一些事实,自然也被他们带了出来,包括去年冬天鸭绿江北岸数万难民受到的赈济,包括那边如今种了一种新的叫洋薯的庄稼…… “这何时能功成啊!”宋良臣越来越急。 “宋侯啊!”张经不由得点了他一句,“忘记陛下教诲了吗?战争,只是手段!又不是来打个胜仗耀武扬威的,看长远一点。仗打完时,人心也变了,这才更加重要!” “他们都开始有新粮从东边运过来了!去劫一劫粮道总该做吧?” “劫粮做什么?”张经继续摇头,“运得越多越好!宋侯莫非以为,运来的粮食,城中百姓吃得上?即便要买,价格又是多少?运得越多,届时入城后赈济也就更轻松。运得越多,说明其余诸道正在横征暴敛!” “只供守军,那军心就更加稳固,更难打了!这么多天,还不见有将卒临阵起义!” “难道还要靠有守军起义得胜?本就不指望这个。” 宋良臣无奈地看着他:那天你说喊完士林派再喊士卒又当如何时,神情可不是这样。 在宋良臣看来,已经快入冬了。如果平安道、黄海道不保,明军粮草军资就只能依赖海运了。如今形势,已经越来越不妙了。 张经却坚持着要实行这样的战略,也不怕朝鲜各地在入冬后搞出什么反攻乱子。 “等着!”张经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汉城北门,“王师非为征服而来,而是解救而来。人心向背,本就需要更长时间。数月以来只轰城墙,城内民夫修了这么久的工事、做了这么久的苦工,天寒地冻时还吃不饱、穿不暖,难道想不通王师本可一鼓作气却耐心劝降的仁义之心?” “……大军在尹元衡手上,没用的。” “谁说无用?”张经坚定不移,“形势显得对他越来越有利,城外的局势安稳得越久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