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摇着头,先把面前的一摞搬开,黄锦赶紧来帮忙。 他也不知道皇帝竟要和这海瑞长谈,还以为只是见一面给张楫一个恩典就打发他回去,所以才把这里堆得满满当当。 现在帮着皇帝把御案上清理得更宽松一点,手一个不稳,有一摞上面的那道贺表滑了下去,在御案上摊开了。 “奴婢笨手笨脚,奴婢……” 朱厚熜也不以为意,拿到手上准备合上递过去时,眼神无意瞥到其中内容,忽然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哑然失笑。 看了看封面之后,朱厚熜又看了一眼海瑞:“你还是先坐吧,朕先看看这一道贺表。” 细细看完之后,他才问黄锦:“费懋中这道贺表里说的,你那边也归到内档司了吧?” “回陛下,都归档了的。” “你怎么看?” 黄锦无奈了:“奴婢不管这些,奴婢只是记一笔便是。” “怎么记的?” “如实记啊。湖广学政有功,新学深入人心,有九岁幼童能出口成章,为陛下万寿贺。费参政引述其言,恭贺陛下治下山河牢固、文教昌盛。” 朱厚熜笑着问:“你信不信这是那九岁幼童自己做的文章?” “陛下,奴婢办差上心,朝政没脑子,您就别问了。” 朱厚熜拿贺表向他意味深长地晃了晃,像是指指点点,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贺表放下之后,他才开口道:“告诉费懋中,让他把这孩子送到京城来。若果真天资非凡,朕让他做太子伴读。若是虚有其事,那他就要在湖广当真把文教做昌盛了。” 黄锦吃了一惊。 皇帝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太子如今虚岁十岁,这孩子虚岁九岁。但太子伴读这种事,若非勋戚之后,那将来可当真前途无量了。 一边是一桩难以想象的善缘,一边是皇帝隐隐包含的对他类似于奏报“祥瑞”这种做法的敲打。 “奴婢这就去拟御信。” 旨意之外,现在皇帝和地方重臣之间也有信件来往的习惯。 海瑞在一旁听闻了这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湖广参政,费懋中,海瑞还是知道的。他从广东入京,经过了湖广。 第一任总理国务大臣费宏的侄子,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状元。 朱厚熜这才继续看着海瑞,看了一会之后才开口:“海瑞,你从最初的皇明小学开始,又在广州府中学进学,朕想听听你对新学和过去理学的看法。” 海瑞紧张了,先站了起来,随后说道:“草民学业不精,岂能置喙?” 朱厚熜心里微微有些失望,这家伙难道不该是个敢说话的性格吗? 现在到了自己面前,颇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 但朱厚熜转念一想,他如今毕竟还只是个没有真正走入社会的学生,又突然到了自己面前,而他眼前的自己也不是朱厚熜印象里那个嘉靖。 “坐下吧。”朱厚熜换了个话题,“朕只是想听听,你这个蒙童时就学新学的举子,这些年里的一些感受。平日里总有些年长的读书人朋友,闲谈时不免论及。另外,广东最早试行新法,你是寻常人家出身,想必对于广东新法带来的变化也有些自己的评判。畅所欲言,朕既不会怪罪你,也不会因为你今天说的话怪罪谁。”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