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黄锦气愤的是,皇帝殚精竭虑变法富国,这帮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偃旗息鼓,总要生事! 陛下的圣明勤勉,学问精深,连参策们都心服口服。 眼前这些四五六七八九品,难道不想想为什么没有三品以上在这里吗? 就凭你们? 孔哲文是想走的,可他没脸走啊。 是要革他先祖的王号、降他先祖的祭祀规格啊! 现在,这该死的司礼监秉笔、御用太监黄锦带来的小太监不够。 人太多了,他们还必须要排队挨打。 看着最先被打的官员们在那哀嚎、屁股外的官服都被打得和血肉黏在一起,孔哲文的腿很软,浑身都在发抖。 王汝梅的二十杖已经打完了,现在又在打新加的二十杖,杖杖势大力沉。 “……堂堂言官,堂堂言官……” 要被杖毙吧? 这肯定要被杖毙! 孔哲文远远看了一眼脸色冰寒的黄锦,从他眼中只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就在这时,又有中书舍人从承天门内出来,手里捧着一道圣旨往六科廊的方向走去。 在六科廊再走一遍,圣旨就可以颁下去了。 他们不知道圣旨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很明显,他们在这里挨打,御书房内,皇帝和参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做着事关天下苍生的决定。 竟似没有被他们的叩阙耽搁分毫。 也分毫不在意这里会不会被打死人! 终于一篷热尿浸湿了孔哲文的裤裆:皇帝就是要杀人。 连大成至圣文宣王都要革了王号、降了祭祀规格,他还在乎青史名声吗? 旨意没有提到衍圣公怎么办,但张杀头去了山东。 爹…… 孔哲文软软晕倒在了地上——叩阙很累的,这大热天的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现在又这么惨烈这么惊吓、浑身都是冷汗。 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感觉到剧痛,孔哲文醒了过来。 “啊——” 惨呼声穿不透承天门、奉天门、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这重重宫门,所以位于其后的御书房内根本听不到。 这里很安静。 朱厚熜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受灾各省巡水御史改巡视水利赈灾事,四品及以下赈灾不力之官吏,可先就地免职,报各省总督后就地擢升用事之官吏,不拘出身、不拘品级!” 知府以下,不好好办事就撸掉。 什么举人秀才天花板? 为什么现在这么能闹?还不是因为当官太好了? 还缺想当官、想当大官的? “传旨各省总督,三品及以下,可先定罪查抄、报备至京即可。各省布政使,若不忠君用事,可先免职解送入京!” 每个省,也只有两个左右布政使是从二品。 这道旨意一出,各省总督在这非常之时的权限大得吓人。 好在七参策离京及之前的布置之后,各省总督现在都是自己人。 关键其实是那查抄二字。 朱厚熜扫视了一圈:“今年累一点。杀了这一遍,海阔天空!” 一天之内,十五道圣旨发出。 除了重定孔子祀典那一道诏制发往整个大明,其余南直隶及诸省都有一道。 承天门外,王汝梅及另外六个悲愤交集口出狂言的官员确实被杖毙了,还有七个监生、士子。 十四人被当场杖毙,二百五十七人活着被抬出左右安门。 罢官、除监、革除功名。 说来也怪,在这京城,入夜之后竟有了一场暴雨。 唐顺之呆呆地听着窗外的雨声。 朱厚熜在养心殿内也觉得有点搞。 但南方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