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乡试的出题、主考,过去历来都是地方负责。 由于都是地方官担任主考,秀才们自然能对主考的学问、喜好有所了解,甚至能够提前走些门路。 而现在,地方只提前准备着考务,两个主考、三个分考都由朝廷派出、正在来广东的路上。 这对于之前一些“有所准备”的考生来说是致命打击。 “朝廷政争不休,为何以广东为沙场?”酒楼之中有秀才义愤填膺,“三岁一考,一生有几个三年?” “又是清丈田土,又以皇商垄断市易之利,还要断了广东士子科途吗?” “考制未改,委派京官为主考而已。诸位兄台,过激了吧?” “此言差矣!今年派主考,来年会不会改考制?十年寒窗苦读,岂非全无意义?若今年主考策题令我等议广东新法,如何下笔?” “正是。朝廷都为新法争执不休,这主考是倾向变法还是倾向旧制,谁人知道?如此对待广东乡试,岂可称之为公允?两京一十三省,只有广东秋闱主考派自京官,又如何称得上公允?” “……” 此刻郑存忠府上,也有秀才前来拜访。 郑存忠已经是举人。和宋朝不同,明朝只要考中举人了,只要不被革除功名,那就一直能够以举人身份去参加礼部会试。 所以郑存忠不必考这一年的乡试,他能够坐等明年的会试。 现在有秀才来拜访他,是因为知道郑存忠之前三次会试在京中有不少朋友,而且如今也消息灵通。 “主考乃翰林院侍读徐缙,弘治十八年进士,杨阁老的门生。另一位主考,则是费阁老的侄子,去年的新科状元费懋中。”郑存忠连声感叹,“去年一甲齐聚广东,真是盛事。” 这可不?探花是广东巡抚,榜眼是广东参议,现在广东乡试的另一位主考则是他们的同科状元。 但真正让他感觉有趣的,是这两个主考的来路。 杨廷和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新党党魁”,而费宏则是旧党党魁。 秀才们愁眉苦脸:“这徐缙与费懋中……谁出题?会出什么考题?” “这我就不知了。”郑存忠笑道,“总之第一场四书五经,第二场论判,那都是基本功。第三场经、史、时务策五道便是关键吧,只怕两人都会出一些题目。” 应酬完这些秀才,他才走出了书房望着艳阳高照的天,随后问了一句自己的管家:“海上已经起了风?会凝为飓风吗?” “老爷,这都没有定数。” 郑存忠目光闪烁,竟盼着这风雨更大一点。 明朝时称这台风为飓风,大洋之上,现在确实正酝酿着这样的大风暴。 在这个时代,天上又没有气象卫星,对生活在大地上的人来说确实无从预测会不会有台风袭来。 只有当台风开始要袭岸时,才会风云突变,大雨滂沱。 在徐阶离开华亭县数日之后,台风来袭。 七月二十五日,“飓风大作,拔木飞屋,平地潮涌丈余,溺死无数。自常州、松江乃至于应天府,数十县遭灾,南京江水涌溢,郊社、陵寝、宫阙、城垣吻脊栏楯皆坏……” 奏报急递入京时,已是八月。 朔日大朝会上,某言官刚毅无比:“此天象示警,盖因奸佞在朝,妄动祖制!江南赋税重地,此灾一至,夏粮尽毁,良田荒芜,灾民遍地,流祸四起!臣弹劾大学士杨廷和、蒋冕、石珤、毛纪……” 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确实有人开始丧失理智,拿出了天人感应的说法。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