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麟冷冰冰地说“这都极好”。 乾清宫内,朱厚熜的语气是很真诚的,笑容也是很和善的:“人要是没了上进心,那不就是混吃等死的废物了吗?” 殿外刚才吃了东西的人现在隐隐能听到里面说什么了,毕竟极静。 刚才谁在外面就开始混吃的来着?那接下来难道是等死? “朕不是骂你们。”朱厚熜是提着腹气发声的,“朕是真盼着你们有上进心。当日郭勋奔走筹谋,朕便让他参预国策会议了。如今更委以重任,让他帮朕把三大营重新练起来。其后再立大功,朕也盼着嘉靖一朝再有新的国公。” “不想再上进,不敢再立功,那么安享尊荣也是好的。有一些上进心,凭本事去好好经营家业,那也是好的。但现在有些不好的事,文臣们的弹章时常递进来,朕已经想了很久,想对你们说点什么。” “想来想去,无非四个字:忠君守法。”朱厚熜终于收了笑容,“忠君者,为君分忧,不为君添忧。守法者,无惧于弹章,无愧于恩荣。” “这四个字,你们过去做到了多少?以后能不能做到?” 朱厚熜抬手:“朕不听口头的辩解或是保证,朕今天一是安你们的心,二是讲讲朕的规矩。” 于是徐光祚他们把嘴边的话又憋回去了,难受。 “若是忠君,这次国策会议上定下来的皇庄皇店整顿方略,你们就都配合,别让朕为难。些许浮财,你们仍旧安享爵位、俸禄,有何忧虑?”朱厚熜不容置疑地说道,“至于朕的规矩,就是给每一个人机会。珍惜机会的,不管是求财还是求权,朕都有法子;不珍惜机会的,那将来就要讲国法了。” 南京刑部大院内,张子麟继续说道:“内有流寇,外有边患,想效仿父祖再建功业的,是军功机会。不想拼命的,想赚钱的,就派个儿子和管事年底前到北京,朕会拿出一个让你们奉公守法好好赚钱的方略。” 他顿了顿之后才心里有点异样地说道:“昔年文臣武将共为天子左膀右臂,土木之变后天子却只能多用内臣。如今三大营重设,朕又设了御书房,武将有无识大体、可堪大用者,朕拭目以待。” 他这话说完,李全礼不由得看向他。 身为文臣的张子麟,对这句话如何理解? 文臣是更愿意和内臣对峙,还是和勋臣武将对峙? 这恐怕还真的说不清,尤其是在正德一朝内臣出了八虎,又有钱宁、江彬等一大堆幸臣之后…… 他们最怀念的,恐怕还是弘治朝吧? 可惜陛下不是孝庙。 张子麟说道:“圣谕如此,诸位可听清了?” “臣等谨遵圣谕!” 张子麟坐了下来:“东南之事如今更显诡谲,本督明日前往浙江。南直隶这边,就由诸位协助翟郎中了。” 曾担任过刑部主事的翟銮站起来行了行礼,如今因为两广空缺太多,他这个本已回到翰林院做正六品侍读的弘治十八年老进士也得到了升官的机会。 清吏司郎中,正五品,何况这回还被张子麟点名随行南下办差? 如果办好了,下一步就不可限量了。 南京勋戚们还在琢磨着张子麟转达给他们的圣谕,但对翟銮也不敢轻慢。 这里的这一场“赐宴”自然是食之无味、走个过场而已。 结束之后张子麟就问翟銮:“那个桂萼什么时候能到?” “按路程来看,从江西那边应该还需四五日到镇江。”翟銮恭敬地说道,“督台以查办钦案为由相召,他必不敢耽搁。” 张子麟点了点头:“等他到了,你先询问当年他为何屡次触犯上司,可有内情。问完后,就遣人护送他到湖州府。” “下官领命。” 南直隶辖下的镇江府知府遇害,浙江辖下的湖州府知府遇害,而竟有一人在这镇江府下丹徒县、湖州府下武康县都做过知县,还都因屡次触犯上司丢了官或者辞职?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