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不可能在正殿去讨论这件事,也不能有失身份去后宫之外。 乾清门之后就是内宫,皇帝是有在乾清宫召见重臣听政的,张太后此刻只能坐在乾清宫的西暖阁中。 她在设起来的帘后怒声质问:“现在怎么办?” 魏彬和张永立刻齐齐跪了下来:“奴婢们愚钝,失察之处,请太后降罪。” “都收起这一套!”张太后很不耐烦,“寿宁侯说阁臣包藏祸心,谷大用私下谒见,嗣君引而不发,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太后息怒!”张永和魏彬只能先磕头,“奴婢们断没有串通此事啊,请太后明察!” “你们这些狗奴才,以为本宫不会严查吗?” 张永只能战战兢兢地看看魏彬。 如今幸存的大太监之中,只看皇帝驾崩之夜,魏彬都是头脑最灵活的。 历来也是他最懂得怎么与文臣打交道。 现在一个说错,说不定太后盛怒之下立刻就玩完了。 魏彬跪在地上哭丧着声音:“陛下病重时,太后与阁老们商议过继一子,阁臣们不允。如今……” 这一盆脏水泼过去,张太后冷着个脸,还没来得及开口,殿外终于通报杨廷和他们到了。 “宣!” 张太后阴寒的声音越过灵柩已经转移的大殿,传到了殿外杨廷和几人的耳中。 杨廷和苦着脸发出一声轻叹,抬脚迈去赴这一局。 第17章 连哄带骗加威吓? “毛澄说殿下曲解遗诏以势相挟,实有逼嫡宗退避之嫌;梁储说如今要以社稷为重,若再更易,则难免各处藩王皆起妄念,宜先更改仪注迎立嗣君登基。”张太后冷着开口,“那一夜,是你杨阁老对他继位的身份言之凿凿。” “此乃殿下曲解遗诏!”杨廷和声音坚定地回答,“梁学士既已作主让嗣君先至行殿,明日臣当亲去行殿,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入嗣大宗!若殿下不依祖制继嗣登基,臣当死谏之。” “死谏有用吗?梁储已经请辞谢罪了!他劝不动,你们就能劝得动了?都劝不动,就都请辞告病,让他提拔自己人入阁是吧?”张太后冷冷说道,“留下本宫形单影只吞下你们拟错遗诏的苦果,这就是你们的算计?” 毛纪倒是立刻跪了下来辩解:“太后明鉴!礼部所拟入城入宫仪注既然是按照皇太子的规制做的,那就说明臣等实无他意。然今日事出,臣等已有失职之罪。殿下于孝道之坚持,于遗诏之言论,原应思虑周全。只是大明开国以来,此事实属殊例,为防有变,这才仓促行事。” 又说有罪,又说情有可原,张太后的脸色没有因此缓和多少。 蒋冕看了看前方弯着腰的杨廷和,觉得他陷入了死局。 嗣君已经接遗诏,太后与在京阁臣如果废了遗诏选立他人,那就妥妥是要做权奸。 得罪新皇,还是得罪太后,又或者做个权奸迎接讨伐,选一个吧。 杨廷和低头看着地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随后就抬起了头:“太后,老臣请单独奏对!” 蒋冕和毛纪心中齐齐一惊,张永和魏彬等人也都变了脸色。 历来这种情况,都是针对地位相当的同僚。 现在杨廷和是要向谁开刀? 是谷大用,还是梁储? 可这两人都已经自言其罪,说回京后自请议罪了。 张太后思考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也好。魏彬,请蒋学士和毛学士去东暖阁稍作休息吧。” “太后……”魏彬有点心里发毛,积年首辅的能耐和威势让他不敢小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