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学东西的本事, 哪怕失忆了也还在。 然而嬷嬷对苏小姐千万的满意,苏千轶是真学到头疼。 她自从生病之后,苏宅上下几乎不会提事。除了吃饭、喝药、外出等事上对她有要求, 其余根本不管,甚至堪称放纵。 但教习嬷嬷一来,从早上起, 她的洗漱沐浴到妆容打扮都愈加讲究。几时几刻请安, 如何请安, 见什么人穿什么戴什么都有要求,平日里连迈步大小都要学习。 吃饭要学如何吃那些菜,又如何布菜。一年下来宫中会有不止一场宴需要太子妃出现,她有些跟在太子身边,有些只陪同女眷。有些必须参加,有些可推掉,全是门道。 天下大, 各地习俗多。要是循规蹈矩按往年过日子没什么事, 只是偶然会有番邦进京城, 指不定她一样要见人。见人就要懂一些习俗。 一顿下来光听嬷嬷讲课,苏千轶只能吃个半饱。 午间或者晚上,她床上睡觉, 嬷嬷就在地上打地铺。睡前学如何侍寝, 睡后嬷嬷要关注她是否晚上睡觉不安稳。若有不安稳的, 都要改。 一天两天苏千轶对学规矩有点兴趣,三天之后当场乏味, 更别提其后。 苏千轶临睡闭上眼,想到第二天要过的日子,猛然握拳。 该死,这憋闷的日子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不行,她得出门。 第二天,用完早饭,嬷嬷出门去厨房琢磨美容的方子。 嬷嬷前脚刚走,本站在窗口装模作样摆着雅致未来太子妃架子的苏千轶,朝着春喜使眼色。春喜会意,二话不说去关门拿替换衣服。 两人火急火燎,几乎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人已经拿着椅子到墙边。 苏千轶带着春喜翻墙,被春喜拽着上了墙头,艰难嘀咕着:下次再也不嘲笑弟弟翻墙。这墙还挺高。 春喜偷笑跃下:小姐习惯了,下次翻墙就快。 苏千轶跟着跳,差点把春喜砸地上。 她心有戚戚焉:下次再说。 翻墙之后,苏千轶果断转道去花阁。 路上乘坐马车到花阁,花阁安静得很。大早上几乎没有人在外。两人进门让人通禀,很快入内见到了刚起床的迎春。 迎春披散着头发,衣服穿得宽松。他腰间系着带,神色里尚且有一丝困倦。晚上繁忙,半点不得空。临近早上才起,没想来客。 他在见到苏千轶后,收敛去那一丝困倦,扬起笑:苏小姐。 迎春将苏千轶迎到屋内,给人倒上了茶。春喜则在门口值守,没有跟着入内。 花阁里不像夜晚,巧笑和琴声此起彼伏。迎春的倒茶水声,竟像是花阁最大的动静。他在热茶的烟雾中问苏千轶:这些天宫里来了人,我不上便过去。小姐怎么出的来? 苏千轶拿起茶杯,惆怅幽幽:翻墙。 迎春当下笑出声。 他又问苏千轶:小姐现在算是如愿了么? 苏千轶瞥了一眼迎春:这不得问你?我可什么都记不得。现在天天在家里待着学规矩,什么事都不清楚。 迎春淡笑说着事:低下再怎么波涛汹涌,面上多看起来平静得很。等面上足够安静,到海鸟都不见踪影,那只能说明风暴将至。 苏千轶察觉到迎春话里有话。 迎春:崔大人如今被太子纳入名下,即将替太子走商。我们的人手可以一并混一些进去。小姐可还有别的计划? 苏千轶好笑:这天下以后都是太子的,我又将是太子妃。你怎么这话听着像是不太看好他。还是说你不太看好崔大人? 迎春顿了顿,随即开口:小姐。人要是将一切寄托在旁人身上,注定会摔下。我只是不相信他们任何一人而已。小姐也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热茶暖雾熏在苏千轶脸上,让她看迎春时带上了一阵模糊。 迎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味:万一太子以后有异心,小姐能做的事情可不少。要是小姐以后有别的念头,迎春也会尽力配合。 苏千轶:不是,她还没成婚,怎么这人已经开始想以后了。 迎春生怕苏千轶没听懂一般,当着没人在,说着花阁的好公子:花阁上下都是贴心人,一个个哪怕算不得能言善辩,也都是自小习书的人。陪小姐这小事,谁都能做。要是哪天需要人进东宫吹笛奏乐,花阁也绝不缺人。 苏千轶失笑:这人到时候是去给我吹笛奏乐,还是别有用心,恐怕分都分不清。 谁不是别有用心?露出心思就只能是最下下等的心思。迎春再给苏千轶满上茶水,若是求财求权,就说自己全然是爱,只想陪着人。间隙自然而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