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将道学家的那套纲常放在眼里,是以也能说出这种在常人眼里不太符合伦常的话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不如全了他的念想,好叫他为陛下驱驰。” 金乌渐有了西沉的意思,金光也染上些赭色,落在殿前的汉白玉地砖上,亮得惊人。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压沉了声音道,“留仙,你对你这个学生未免也太不留情了。” 年老的右相微微笑一笑,看着身前半步的天子。皇帝已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从后面看去还是挺直的脊背,细细长长的一条立在斜阳里,看上去还像是初登大宝时一样,总让人觉得有些纤弱,“陛下仁心,臣只为大计谋筹,不敢议人情。” 女帝有些心不在焉。 到晚膳时分被法兰切斯卡隔空晃了晃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什么,”法兰切斯卡叫身后宫人给他盛了一碗汤,“看你下午一直愁愁愁的,也不知道你在愁什么,不知道召幸谁?” “你脑子里只有那个么。”女帝被他逗笑,忍不住从他盘子里抢了一块兔丁。 “前朝政务我也不懂啊,我们族人的特性嘛,除了寻欢作乐别的什么也不管。” “也挺好的,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没有人的那些烦心事儿。” “是吧。”法兰切斯卡抬头一看,请旨的女史已经到殿外了,“不过你现在还真得考虑召幸谁了。” 女史的发髻在窗棂上照出一个虚影来,还能看到微微的发簪颤动。 已经是天色黑沉的时候了。 “你去替我选。你翻到谁就是谁。”女帝将碗筷一摆,“让我偷个懒。” 法兰切斯卡叹了口气,扒完碗里的饭菜就走出去了,过了没多久回来,“选好了,我闭着眼睛随便翻了一个。” “嗯,”女帝正由长宁服侍着漱口,也没想着多问两句,叫人撤了膳桌又回去批她的折子。 一看就直到了半夜,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寅夜了,女帝才想起来里面还有个等着的侍君。 “法兰切斯卡?” “干什么,你不睡觉不要拖着我也一起啊……”法兰切斯卡打着哈欠从暖阁后面走出来,“有人要杀你?” “倒没有。” “那你叫我干什么?” “帮我看看内室里是谁。” “不用看了,今天是个叫清风的,叫封了常侍,洗得干干净净丢在你床上了。”法兰切斯卡一双蓝色眼睛充满了不耐,摆摆手又准备进到暖阁里去,“你叫我闭着眼睛挑的,你可别说不好。” “我哪能说不好。”女帝无奈,收了笔墨,“总不过睡一觉。” “我说你啊,”突然间一张俊脸在皇帝眼前蓦然放大,挡住了那点微弱的灯火,“你又不喜欢又不想睡,好好的弄得像上工似的。你说说,你一个永生不老的,对着这些人类皮囊不嫌难受么?喜欢上了他们死了你不高兴,不喜欢留在宫里看他们变老又不舒服。” “那难道找你?”皇帝不由得好笑,“现下长生不老的也就你我和我哥哥妹妹,我和我哥是一个爹妈生的,我也没有磨镜之好,难道找你换换口味么?” 法兰切斯卡把茶杯放回桌上,“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还真就坡下啊……我对你可没那方面的意思。” “我也没有。”他突然站起来,耸耸肩,“拜你所赐我现在一点不困了,你这宫里哪怕有个女的能让我调调情。” “你少秽乱宫闱,弄出事儿来我可摆不平。” “陛下。”长宁站在殿外福了福身子,“清风公子还在等着侍奉陛下歇息……” “朕知晓了,法兰切斯卡你也去睡吧,横竖你现在也出不了宫。”女帝站起来,“长宁,更衣。” “诺。”长宁跟着皇帝进了寝殿,卸下钗环,再除去宫绦玉佩,身上一下子便松快了许多。女帝松了松肩头,便是一双雪白修长的手卸下了外层的披帛,接着取下外袍,轻轻在耳边吹气。 女帝微微挑眉,看来是长宁已招呼了今日侍寝的清风来服侍。 “陛下喜欢吗?”一小片金色残影出现在视野边缘。 皇帝惊得顾不得仪态,直接跳了起来:“法兰切斯卡!” “你男宠的话,我让他回床上等你了。” “你真就这么想?”女帝凑回去,“人都被你弄走了,谁帮我更衣。” “实在是被你关了这么久忍不住了,不如我们假戏真做了吧?”亲卫从背后圈住皇帝的腰肢,下巴在天子耳畔轻轻摩挲,连带着金色的卷发发尾也蹭在她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不愧是能让花魁交心的男人。女帝暗叹,技巧很是不错。 “我还以为你从来不想。”女帝轻笑,“咱们两个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觉得奇怪么。”天子一点不动,只微微偏头看着突然调情的亲卫。“我是觉得睡你比睡里面那个好。” “可能是最近被你勾得多了,不知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