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与外殿无二的香薰味传来,浓烈的有些刺鼻。 这是个小小的宫殿,周遭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正中央停着一个冰棺,四周的白烛不舍昼夜地燃烧着。 腐败、摧毁的气味。 一丝腥甜涌入喉咙,让他下意识想要干呕,谢容楚拼尽全力才忍住反胃感,缓了缓呼吸,慢步走到冰棺前。 冰棺里的女人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她舒展着眉头,眼角泛着几尾皱纹,鬓边露出几根白发。 十年未见,他的母后,和记忆里一样,没有变化。 只是变老了一些,沉默了些,年幼时母后的头发是乌黑的,像是夏日里枝叶茂密的树一样生机勃勃。她的声音很温柔,身上带着庆国人喜爱的甜,被她抱在怀里总是能很快睡着。 儿时的谢容楚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走得那般快,她一步要他两步才跟上;她的个子也那般高,可以帮他高高地举起纸鸢,轻易就送到风中去;她的手还是空空如也,原本是带了些扳指戒指的,可是有此帮他擦脸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脸颊,他哇哇哭着喊痛,她从此再也没有带过。 她说楚儿快些长大,母后给你娶个漂亮又聪慧的女娘…… 她说祭月节一过太子就要成亲了,他一定会是个很英明的君主,当然比你父皇更厉害啦!你啊就当个闲散的亲王…… 她说人这一辈子很短的,活到后面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一家人在一起才最珍贵、最重要…… 可是一别十年,他在大绍,母后在庆国,中间隔着万重山和万重水,母子的缘分便这么淡下去了,淡到生与死轻易隔开了他们,让一切都无可挽回。 无可挽回——这四个字太过残忍,像是在人的心头溃烂出血洞,咕嘟咕嘟冒着血水,痛不欲生。 “殿下……” 李公公担忧的声音响起,谢容楚回过神来,才发觉一颗又一颗的眼泪重重砸了下来,落在了冰棺上。 他匆忙抬起袖子,轻拭了下眼角,双手按耐不住地颤抖。 李公公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少年消瘦的肩膀。 “皇后娘娘死时很平静,虽说中了毒,但对娘娘而言,何尝不是解脱!” “为何这么说?” “殿下……难道从来没收到过皇后娘娘给您的信件么?自打被大绍侵略以来,庆国基业大创,难以恢复。娘娘一介女子苦撑朝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时长入不敷出……后来不得已,娘娘变卖了所有的首饰字画,然后是过冬的衣物,再后来……便是宫内的瓶瓶罐罐,值钱的都卖去,即使如此也是吃一顿饱一顿,时常挨饿。但只有那枚储君的玉玺她怎么都不肯动,被她护得好好的……拿命护得好好的……” 李公公哽咽道:“殿下,你可知娘娘被发现前,还有口气在。她喊了太子殿下的乳名,喊着您的乳名,后来我说,娘娘是我,是小李子,她才认出我来,说小李子,她肚饿,想吃碗面条……”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已经泣不成声,伏在冰棺上失声痛哭。谢容楚的脑海一阵嗡鸣,他张开口,拼命用力才挤出一丝声音来。 “可我每月都会寄来银钱……你们没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