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姐儿红了脸啐道:“嚼舌根的小蹄子,才开脸当媳妇儿几天?倒会说这些疯话,赶明儿熟贯了,越发跟我那婆母娘有得一比……” 往日里只因二姑娘是闺阁小姐,大姐儿从不与她说这些事情,如今既然当了媳妇子,也就没了忌讳,二姐儿又是个爱听贼话儿的,缠着碧霞奴说些家务事,两个说笑了一回,又商量秀才第的祖宅。 依着二姐儿的意思,也不必租出去,左右碧霞奴的婆家也在左近,一时回去不便同住时,夫妻两个竟住在乔家集上也是好的,或者赶上大郎有了休沐日,一家子带着欢姐儿乡下玩玩,也叫她知道些民间疾苦,莫要长成了娇滴滴的贵小姐就是了。 大姐儿见二丫头是真心待欢姐儿好,心中欢喜,知道这些年自己也算是教导有方,妹子虽然烈性,到底是个心善的,这一回虽然做了人家的后娘,只怕街坊四邻婶子大娘们再挑不出她的错儿来,成全了乔家的好名声。 只是不知与那何大郎过的怎样,因悄没声儿问道:“妹夫待你好?”二姑娘平日里大说大笑的,如今听见问了闺房里的事,也只好垂了粉颈道:“你才嫁了半年,就会倚老卖老起来,他若是待我不好,便休了他怎的。”逗得大姐儿笑个前仰后合。 连日无话,到了春种时节,原籍乡下的公人都得了好些休沐假,为的是重劳力可以回乡耕种,三郎每到这个时节也都要家去下地,只是如今娶了娘子,恋着新婚便不愿意早去,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只在家中歪缠碧霞奴,略劝他一句,早就使了性子抱到炕上,先教挨上几百杀威棒,唬得乔姐儿不敢十分规劝,虽然心里甜蜜,又怕婆母娘讲究自己拴住了汉子,不叫回乡种地,心下也是犹豫不决。 这一日夫妻两个又淘气了一回,歇了手气喘吁吁的腻歪在一处说体己话儿,说笑了一阵子,三郎忽然想起一事来,拿了一个软着垫在碧霞奴的柳腰之下,乔姐儿不耐烦,扭动着身子推他道:“这又是什么作践人的法儿,我是给你讨了来服侍吃饭穿衣的,这会子倒成了给爷解闷儿的了,有本事你去做官讨小,莫来歪缠我……” 三郎见浑家与自己相熟之后,渐渐的也亲亲热热说几句淘气的话,心里喜欢,一面笑道:“姐儿这可是冤枉人了,此举原是周公大礼,怎好说的下里巴人一般,这还是李四兄弟教的法儿,听见他浑家过门儿一个月就怀上了,靠的就是这个法子。” 碧霞奴方知个中端的,羞得捂了脸道:“你们这些人不是好人,杜家妹子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这般给人家说嘴。”三郎爽朗一笑道:“男人家到了一处,总要说些村话,污了奶奶清听,这厢赔礼。”哄得碧霞奴肯了,真个就将那软枕垫在柳腰之下,夫妻睡了一回。 又过几日,乔姐儿见丈夫还是没有动身的意思,劝他要不然就拿些银子家去,叫王氏自己去村中雇些破落户前来帮工也使得,莫要误了好晨光,倒把土地给耽搁了,三郎只怕拿出钱来,母亲知道自己家道不难了,又变着法儿的讹出钱来贴补四郎,倒委屈了乔姐儿,只得答应着,收拾了一个包袱皮儿,自己往乡下去。 碧霞奴原要跟着,三郎摆了手道:“这可是不得,前儿你不过出去当差,没见我母亲妹子如何说你?这会子我已经晚回去几日,还指不定怎么歪派你呢,何必去惹那个闲气,便是我不在家时,你竟接了妹子来家住几日,一来与你做伴儿解闷儿,二来也好看看门户,她如今是捕头家的大娘子,有她坐镇,保管不关街门儿也没事。” 乔姐儿原想着要接了二姑娘来,又见他们小夫妻两个新婚燕尔的,自己怎好做这些没眼色的事情来,也只好胡乱答应了三郎,方才放心家去了。碧霞奴便自作主张,竟不曾接了妹子来家,倒往庙会上头买来一只土狗,取名唤作阿寄的,放在家中看了门户。 这阿寄原是屯里人家中产的小奶狗,只因一胎生得多些儿,母狗奶水不够,这一条却是个温和性子,不会与哥哥兄弟们争抢,总是给人挤在一旁,那母的也不十分看顾,农人只怕养不住,便拿挑子挑了,上城来卖的。 碧霞奴原先住在秀才第中,家里倒不曾养过,只是久在屯里,常见街坊邻居养来看家护院,知道狗儿最是警醒,若有事时,叫将起来,便是斗不过歹人,也要叫主人家知晓有了祸事,自家住在看街老爷家宅后身儿,只要有些响动,自然有人来看顾。 只因自家身单力薄,瞧着那几条大的呲牙咧嘴怪怕人,倒不敢上前问价儿,忽见了这个小的,倒是生得乖觉可爱,只是又太小。 那农人是个会做生意的,见乔姐儿生得漂亮,娇滴滴的,一看就是菩萨心肠,赶忙将这狗儿来历说了,好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情愿几文钱让出来,若是遇见心细的主顾家,娇养活了也未可知。 碧霞奴果然听不得这样凄凄惨惨的故事,明知道捉了这小的来没甚用处,架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