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地上前要行礼。 苏麻喇赶紧来搀扶了一把,笑道:“先生您可千万小心,别吓着我们侧福晋。” 说着与其他宫人,将范文程搀扶坐下,大玉儿合起书来道:“怕你的模样,吓着孩子们,索性给她们放两天假,不过她们早起都抄了两页的字,都很乖呢。” 范文程忙道:“格格们聪颖好学,耽误格格们的课业,是小人的罪过。” 大玉儿笑问:“范先生在明朝时,也自称‘小人’吗?” 范文程怔然,望着大玉儿,不知该如何应对。 大玉儿将手里的书合起来,苏麻喇适时地带着宫人退下,她便道:“跟着先生学了这么些日子,再听十四福晋从前对我讲的故事,我知道在明朝,你们这些文人是很清高骄傲的,而你到了大金,却成了奴才。” 范文程目光黯然,苦笑道:“侧福晋有所不知,明朝没落,纵然文人傲骨,也被些阉党权臣践踏的一文不值。小人是务实之人,但求妻儿老母家宅平安,当年归降大金,得英明汗善遇,家人老小得以安置,一晃十六年了,小人早已忘记自己的祖宗是谁,什么汉人满人,不都是人吗?” “听十四福晋说,先生祖上便已在盛京落脚。”大玉儿温和地说,“如今家人依然留在盛京,你的祖宗都在这里,怎么会忘了祖宗是谁。” 范文程心里明白,玉福晋今日是有备而来,而他心中既咽不下这口气,也舍不得心爱的女人,倘若玉福晋能出面,必然就是皇太极在背后撑腰,有皇太极撑腰,他何惧多铎跋扈嚣张。 “回侧福晋的话,臣的祖辈,是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贬谪至此,那时候这里还叫沈阳,边境之地一入冬便寸草不生,祖祖辈辈都想着能重返京城,奈何……”他轻轻一叹,“都来不及了。” 大玉儿莞尔:“先生他日随我八旗大军入关,直奔北京,堂堂正正地站在太和殿上,也算是还了祖辈的夙愿。不论谁做皇帝,天下子民都一样是子民,只要君爱民,臣爱民,国家昌盛,老百姓图的,不过是安居乐业。这话,是范先生说的吧。” 范文程慌忙起身:“臣惶恐。” 大玉儿笑道:“坐下吧,范先生,你受委屈了。我有个法子,能把你的小妾从十五贝勒府带出来,只不过想要让多铎正大光明地还给你,或是给你赔不是,那是不能的。我先头就说了,来了大金,你不再是文人墨客,是奴才,没有奴才是能叫主子低头的。” 范文程的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干哑地说:“玉福晋,只要能救出贱内,任何委屈臣都愿意承受。” 大玉儿一笑:“且等一等,没能这么快,我也不能现在就为你闯到十五贝勒府去要人。唯一要你自己想明白的是,你们汉人讲究女子清白贞洁,她既然被多铎抢去,有些事就明摆着了,但愿你不要把人带回去了,你或家人,又对她诸多嫌弃羞辱让她受罪。若是如此,不如让她留在十五贝勒府,多铎或许还能怜香惜玉几分。” 范文程忙道:“臣心中已是打算,不论多久,只要有办法,一定要把她带回家,又怎么会嫌弃什么清白。玷污女子清白的,本是男人,为何要反嫌女子不洁,该受谴责鄙夷的,难道不是男人?” 大玉儿含笑道:“先生说话,果然和旁人是不一样的,不过你就别打算谴责多铎了,这不是你该想的事。” “是,臣失言了。”范文程抱拳道,“玉福晋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玉儿笑道:“待我将人带出来了,你再说什么大恩大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 听范文程,将自称从“小人”改为“臣”,大玉儿知道他身上还留存着骨气,并不真正甘心为奴。为奴者,莫说女人,就是连自己的命都是主子的,可他只想做臣,不愿为奴。 “我们上课吧。”大玉儿说,而她却又是一叹,神情沉重地问,“范先生,我们蒙古人当初真的这样可恶吗?” 他们已经从唐朝,讲到了宋灭元兴,蒙古人马上夺天下,和如今的满人四方征战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但元朝带给汉人的灾难和耻辱,罄竹难书,八旗军队若能入关夺下明朝,一统天下,汉人的苦难似乎又将来临。 范文程道:“玉福晋,可恶的不是蒙古人,是元朝政权。” 他们开始讲述那一段历史,而书房外的人,悄悄退下,返回了大政殿,皇太极听完描述,含笑摇头,自言自语道:“她倒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