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兆脸色难看非常,低声道:“祸水啊,祸水,沈碧青就是个祸水。” 忽听子峰的声音传来:“碧青不是祸水,她是天下间最良善的女子。” 杜兆抬头,见儿子走了进来,不禁道:“良善?一个如此工于心计的女子称什么良善,你是被她所惑,才看不清她的狡诈,刘盛的案子若不是你替她遮掩,此时她王家已经满门抄斩。” 杜子峰摇摇头:“父亲去过武陵源,即便没在武陵源真正待过,想必也能看出武陵源的百姓是如何护着王家,护着碧青的。” 杜兆哼一声:“那些老百姓知道什么,被沈碧青愚弄,什么傻事干不出来。” 杜 子峰:“父亲说的是,老百姓是傻,可只有老百姓才能分得出谁对他们好,他们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父亲总以自己之心度量他人,父亲觉的,所有做善事的人,莫 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不信有人只是为了善而善,父亲一辈子在官场沉浮,天天面对的都是狡诈之人,就觉得天下间再也没有真正的善,这只是父亲自己没有善念罢 了,所以,把所有人看的跟父亲一样,碧青做善事从无所求,从我认识她第一天开始,她的要求就极为简单,她不想要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或者什么名声,她要的 只是一家人守在一起过日子,她不想家人挨饿受冻,想乡亲们跟她一样过上衣食丰足的好日子,所以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跟儿子说过,只要当官的爱民如子,大 齐处处都是桃源,父亲,碧青心里没有私利,更不会争名夺利,她心里只有善,而父亲心里有什么?” 杜兆有些楞,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儿 子一样,杜子峰叹了口气:“我娘在那样的寒夜死了,死的时候都想见父亲一面,却不可得,而我娘死了之后,甚至连牌位都不能进杜家的祠堂,让她游荡在外当孤 魂野鬼,父亲总是道貌岸然的说一切为了杜家,若维护杜家要做如此背信弃义之事,杜家还不如消亡的好,父亲跟赵家心心念念想成为大齐第一世族,难道忘了,崔 家跟赫连一族的前车之鉴,而我大齐的第一世族,也并非你们想争就能争来的,它在老百姓心里,而在老百姓的心里,王家早就成了大齐的第一世族,碧青从来不去 争抢,她只是不求回报的与人为善,即使她聪明绝顶,却太过天真,她总信人心本善,用自己的善去面对所有人,却不知,这世上也有狼心狗肺的恶人,当初碧青把 刘盛从普惠寺带回武陵源的时候,刘盛只不过是个三餐不继的穷秀才,后因武陵先生举荐,方谋了官位,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才是,他却以怨报德,这样的人该死上 一万次。” 杜兆皱着眉:“若人人都像沈碧青一般,我大齐律法岂不成了摆设。” 杜子峰冷笑了一声:“大齐律法?若按大齐律法,父亲当年毒死我娘,又该如何定罪?” 杜兆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杜 子峰道:“儿子是不是胡说,父亲心里最清楚,当年外放去间河县的时候,我曾发誓,终有一日,让你,让杜家身败名裂,父亲不知道我心里多恨你,我当初努力往 上爬,就是想有一天把你踩在脚下,但后来我才明白,人生其实除了报复,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抛弃了自己那点儿小仇怨,才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我仍然恨你,但 我不会纠结于过去。” 杜兆:“你是被沈碧青那女人迷昏头了。” 杜子峰笑了:“父亲,我终于发现,桃源并非虚幻,这世上是有桃源的,只要有碧青地方,就是桃源,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守住这个桃源,对于父亲大人守了一辈子的杜家,早就该完了。” 杜兆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杜 子峰笑了,只不过笑的极冷,让杜兆从心里发寒:“大哥不能生子,而我杜子峰,此生也绝不会有后,除非父亲大人还能老蚌生珠,不然,杜家就绝了,也该绝了, 这样的家,充满了龌龊和阴谋,完了才好,父亲如果还想保住您这条老命,儿子劝您辞官吧,不然,等太子殿下登基,父亲恐怕难保性命。” 杜兆不信的道:“太子是明君,如何会不分青红皂白,我自信做的事并无差错。” 杜子峰摇头笑了:“父亲您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看不出太子殿下比儿子还要珍视武陵源吗,父亲不一直想找到崔凤林吗,想做实碧青私纵死囚之罪吗,儿子可以告诉父亲,崔凤林在何处?” 杜兆愣愣看着他:“何处?” 杜子峰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杜兆颓然坐在椅子上,如果子峰说的是真的,那自己所有的算计,都成了一场笑话,太子殿下想包庇的人,自己又怎会害的了。 猛然想起那次沈碧青被二皇子绑架,在东宫外苏全着急的样子,苏全是东宫的大总管,更是太子跟前最亲近的心腹,他的言行直接就能反应出太子的想法,而当时他那么慌乱,可见沈碧青是何等重要,莫非太子殿下…… 杜兆忽的想明白了,想到王家,想到子峰,想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