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些带着善意心思又比较纯粹的沙弥、比丘并不难打发,但要应对得周全,不影响到净涪,那还是需要花费些心思的。 幸好白凌在这方面上还有些天赋,再加上他跟着净涪一路走来,这些事情也已经很习惯了,所以处理起来,白凌还算是顺手。 净涪闭关的这段日子里,白凌就是这么囫囵着过来的。 也许是因为起了心思要暂时离开净涪身边外出历练,所以偶尔的时候,白凌也会想一想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净涪要怎么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他自己曾经想过一回,但想完之后,白凌自己也笑了一场。 他笑的不是净涪,而是他自己。他笑自己无聊,也笑自己将自己看得太重。 其实白凌自己也不想这么无聊的,但这院子里除了他之外唯一还在活动的五色幼鹿自净涪闭关之后就没了影踪了,他找了半日,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然后也就放弃了。 不论那只五色鹿现下在哪里,只要净涪还在,那只五色鹿就一定没有远离。 而等到净涪出关,想来那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五色鹿就会自己出来了。 一切,等净涪出关了就好。 事实上,被白凌惦记了片刻的五色鹿并没有去哪里,它就守在净涪所在的梢间之外。 而白凌没有发现五色鹿,一是因为五色鹿没有心情见他,二也是因为他的修为不够,看不出五色鹿的所在。 净涪佛身知道白凌和五色幼鹿在外头等着他,但他全不在意,还放任心神徜徉在冥冥虚空之中,随性而自在地参悟佛理。 到得他饱足地从定境中出来,他也不出门,甚至都不去动他面前一字排开的那五片贝叶,而是起身转到了案桌的另一侧,拿了清水、墨条、金粉过来,调出一砚台的墨汁,才提了笔,铺了纸,开始誊抄经文。 他誊抄的也正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只是他誊抄佛经并不按照经文的顺序,而是随性而为,想誊抄哪一分就誊抄哪一分,并没有什么拘束和限定。 所以待到净涪佛身停笔,被他分门别类摆放在一侧的五堆纸张就有些高低不一。如果有人一张张细看过去,他还会发现,哪怕是同一张纸张上的不同文字,都不一定会是同样的字体。 太过随性了,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这样的纸张拿出去,不论是谁见了,怕都会被惊得瞠目结舌。而若是清镇大和尚,他怕还得会挨上一次训斥。 可是净涪佛身却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甚至还将这一张张纸张拿来,自己细细赏玩过。 见到得意之处,他还会拿手指在纸张上轻轻摩挲,慢慢回味。偶尔兴起,他更会拉了净涪魔身或是本尊来,跟他们炫耀也似地阔谈一番。 每每到得此时,他还会将自己当时的心情、心境等等状态和净涪魔身与本尊统统都交代了一遍,听得魔身和本尊连眼皮子都没往他那边撩过一眼。 可惜,这样简单的拒绝,没能真的让佛身放弃。 顶多也就是让佛身安静一下而已。 佛身安静了那么一两日之后,就会故态复萌。仍是入定神游,神游归来后又是磨墨提笔誊抄经文,誊抄完成后还仍旧拉着净涪本尊或是魔身来说个畅快说个得意。 如此循环往复,仿佛没有个尽头。 佛身是难得表现的放肆任性,而净涪本尊和魔身也是同样难得表现出来的包涵和纵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然后忽然有一天,自定中醒来的佛身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起身去磨墨,而是低下了头,望向摆放在他身前的那五片贝叶。 贝叶上鎏金的文字仍旧金璨夺目,可比起佛身将它们取出来的那一日来,这五片贝叶上的文字还要更凝实厚重了些。 只是这样的变化,也很是微小,等闲人轻易看不出来罢了。 魔身和本尊却也顺着佛身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五片贝叶。 本尊犹自可,并不觉得如何,魔身却是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眉眼也都悄悄舒展了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