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继而慢慢放下酒樽,端起那碗正散发出丝丝热气的甜浆,轻抿了一口。 甜浆入喉,他双眼微微一亮,又抿了一口。 素来不是太喜饮浆的秦四郎,就在楼管事讶然的目光中,一口一口将碗中的甜浆喝了个干净。 饮完甜浆,他将手中碗盏轻轻落于几上,随着一声“砰”的碗落细响,崔莞的声音,也如流水一般缓缓传开,“昨夜之事,确与我有关,然而如此局面,却非我所愿。” 她认了。 她竟这么直白的认了。 秦四郎心中掠过一丝意外,面上却仍旧是风轻云淡,优雅从容的模样。他的目光,落向崔莞睑下那片细粉也掩不住的青影,沉默片刻,忽的低低说道:“阿莞昨夜也不曾安眠罢。” 闻言,崔莞秀眉轻蹙了一下,他问此话,是何意? 崔莞心中微转,随后慢慢地抬起眼,静静看着秦四郎,淡淡应道:“是也,心中有愧,难以安眠。” 她应得极为坦然。 对周薇,她确实生有一丝愧疚,只是经过**细细思量之下,已慢慢释怀。 “心中有愧,难以安眠么?”秦四郎垂眸低喃,那声音,便是连他自己也听不清几分。 若崔莞是因愧难眠,那么,他又是因何**辗转反侧? 凝视着酒樽中澄澈的酒液,秦四郎心中波澜渐起。 昨夜落榻,他就让楼管事唤了卫临前来,崔莞所居就在木梯旁,若有异状,当值的卫临应该最为清楚。 果然,在他询问之下,卫临一五一十,巨细无遗的将所有事宜禀出,而后解剑跪地,认罪求罚。 他应当处罚卫临,不但是卫临,甚至还有崔莞。 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将卫临与崔莞二人绑了,送回雍城,任凭周肃处置。 想到此,秦四郎不由闭了闭眼,一向平静如水的心,生起了一丝涟漪,一丝絮乱。 当时听罢卫临的话,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起的念头,却是——幸好,幸好那被害之人不是崔莞。 是的,这就是他第一个念头,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又是如此根深蒂固,让他甚至耗费**,都无法抛诸脑后。 也正是这样一个念头,让他辗转反侧,**未眠;让他清早就唤人在此设席摆下早膳,想借此言明;让他与她相对而坐,却头一回,心有言而口难开。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非草木岂无心(下) 崔莞看着秦四郎渐渐沉郁的面色,心中突然缩紧,她抿了抿唇角,如墨玉一般的眼眸微微一凝,又一次主动开口,“卫临所为,均是受我所迫,秦四郎君若要怪,便怪我罢。” 方才临出门前的一眼,她只看到那名吴姓护卫,却不曾发现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卫临,故而心中明白,秦四郎定然知晓了昨夜之事。 所以,她才抢在秦四郎开口之前,坦诚认下。 虽料定了秦四郎不会向周肃开诚布公,但卫临是否会受处罚,崔莞却拿不准了。 眼前的秦四郎,让她有些陌生,有些看不透。 “怪你?”秦四郎迅速抬眼看向崔莞,却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眸,宛如古井,又似深潭,清清冷冷。 他紊乱的心绪,霎时就静下来了。 是了,就是这样的崔莞,就是这样不疾不徐,从容淡然的崔莞,每每相对,均令他心中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平和。亦如他独自一人,泛舟湖上,碧水潺潺,惬意盎然。 这中静谧的感觉,秦四郎从未在任何以为女子身上领略过,唯有眼前的崔莞,这个在路途上偶然捡至身旁的小姑子,言行间,一次又一次让他耳目一新。 从吃惊,意外,至动容。 只是,他自出生起便因头疾之故,深入简出,渐渐养成了不喜交朋结友,也不喜过筹交错的孤僻性子,故而心中对崔莞所生之感,让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思不清,理不明,他索性统统深埋心底,当做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