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的小衣服上系着一块玉,用颜色鲜艳的络子系住,玉质晶莹,触手细腻温凉,眼睛一瞧见就知道是上品。 海藿娜笑道:“应该给小公主打几顶金项圈,长大了好戴这块玉,细细的小金链也好看,四季应令分别佩戴。这样只用络子拴着,倒显不出玉质了。” “她还小呢,戴不得项圈与颈链。”敏若道:“内务府倒是造了极顶好看的项圈,再大些就能戴了。” 海藿娜道:“该叫她舅舅给打呢!我能抱抱小公主吗?” 敏若笑着将瑞初放到海藿娜的怀里,佟氏在旁凑趣,几人言语几句,便听到康熙的仪仗声,海藿娜忙将瑞初放回敏若怀中,拉着佟氏退到一边去。 荣妃笑与敏若道:“你这弟妹忒小心了……你弟弟他们夫妻两个都是谨慎周全的人。” “谨慎周全,路才长。”敏若笑着道。 这几句话里其实有一桩故事。 今年六月,广西道御史钱钰疏上疏言晋抚穆尔赛贪加火耗使百姓不堪重负,请康熙明旨禁止,以舒一方之困。 火耗即指征收的税银在熔炼时产生的一部分损耗,为了弥补损耗、保证税银足额,各省各地在征税时都会额外加征一部分“火耗银”,但实际上,各省各地加征的火耗银数目已远远超过了弥补损耗所需之额,多出来的那些银两进了谁的腰包自然不言而喻。 这件事一开始在高坐明堂的皇帝老眼中只是一件小事,当时康熙人在巡幸塞外途中,便只命九卿、詹事等会同确议。 这件事一拖就拖到了八月初,然而事情再摆到康熙眼前时,结果却叫康熙大跌眼镜。 九卿议同,上奏者钱钰不能察核,意思就是钱钰本人奏上的事没有证据,穆尔赛完全就是冤枉的,给出的处理结果建议是将钱钰降三级留用。 然而康熙闻钱钰所奏之后已命人往晋地打探虚实,九卿所奏可以说正撞到他眉头火上。待回宫,太皇太后病愈后再议起此事,钱钰已又挖出了穆尔赛嫁女时向属官索要昂贵礼物之事,并掌握了他妄加当地火耗的实际证据,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揪出数名与穆尔赛在当地结党的官员官役。 然而即便如此,当康熙问众人穆尔赛居官如何时,康熙的近臣,大冤种户部尚书科尔坤还是掷地有声地夸穆尔赛为人朴实、不生事1,并且拉出了山西人陈廷敬,说他在开会的时候也说穆尔赛不生事。 康熙再问陈廷敬,陈廷敬表示这话老子可没说过别往老子身上赖,科尔坤又拉上侍郎蒋弘道,说他也说老穆老实!蒋弘道连忙表示他真没说过这句话,康熙被气得眉头直蹿火,怒骂“嗣后九卿何可信用!*”,拂袖而去。 要说这事和后宫本没关系,官员贪渎、官官相护混了两世封建王朝的敏若也见惯了,但这会敏若想起此事是因为法喀当时就在康熙身边。 从乾清宫出来,康熙气不过,又问法喀穆尔赛此人如何,法喀则回答得很干脆“没见过,只是臣成婚时他送的盆景摆设以赤金为盆、珍珠为土、玉为木骨,高有三尺,华美异常,价值不菲。臣自觉往日素无交情,不堪受重礼,退回去了”。 山西巡抚一年俸禄一百五十五两白银,哪怕加上冰敬碳敬,他攒上十年怕也不够一个盆的。 康熙立刻就明白了。 穆尔赛贪腐证据确凿,最终被判绞刑,科尔坤等人有的降级有的免官。后宫里不过将此事当做笑话一谈,唯有惠妃郁闷得好些日子没缓过来。 大阿哥已经到了要成婚的年岁,他的嫡福晋位置已有了几位候选人,科尔坤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赫然在列,并且惠妃与大阿哥都颇为看好与明珠一党的科尔坤的女儿,如无意外的话,等明年选秀之后,康熙便要为大阿哥与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指婚了。 科尔坤倒是被宽免留任,但降三级已足够丢脸的了,惠妃心里气得紧,可科尔坤毕竟还是户部尚书,掌握大清钱袋子的人,要就此调转苗头更换人选惠妃母子又舍不得,最终惠妃被气得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近来刚刚转好,才来出席瑞初的满月宴。 荣妃素与惠妃亲近,正是因惠妃的病才有此一声感慨,敏若心道科尔坤那可不是做事不谨慎、是心大桀骜贪钱,但好歹是惠妃未来的亲家,她也不好说出口,便笑着顺着荣妃的话说了一句。 荣妃叹道:“谁说不是呢。……绣莹逐渐大了,我也不求皇上给她指的额附有什么雄才大略,只要为人处世谨慎勤勉些就好。” “绣莹自个就是有本事的,到了哪儿都不会差。”敏若知道她忧心的是什么,笑着宽慰她。 荣妃长长叹了口气,又M.PArtsORdEr63.cOM